坠落持续的时间比预计更长。陆沉在失重状态下翻转身体，作战服肩甲与垂直通道内壁摩擦出连串火星。他收紧手臂将林雪护在胸前，战术背包率先撞上缓冲网——某种用于接住坠落物的弹性合金网在两人重量下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

"抓紧！"他右手抓住网格边缘，左腿卡进变形的金属支架。林雪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纳米机械在她颈部形成的金属网泛出病态蓝光。缓冲网最终断裂时，陆沉用后背承受了大部分冲击，脊椎砸在反应堆舱室的金属地板上发出闷响。

潮湿的霉味混着机油气息灌入鼻腔。应急灯的绿色光晕里，三十米高的反应堆外壳布满苔藓，像棵被砍伐的巨树横亘在舱室中央。那些从天花板垂下的神经导管如同枯萎藤蔓，其中几根正间歇性喷出淡黄色培养液。

林雪的右手突然掐住他喉咙。被纳米机械覆盖的指尖刺破皮肤，冰凉的金属感顺着颈动脉蔓延。陆沉抓住她手腕时，发现那些液态金属正顺着自己脉搏的频率搏动。

"黑枭......"林雪左眼的血泪滴在他脸上，虹膜表面的条形码急速闪烁，"他在我......视觉皮层......"

通风管道传来金属扭曲的尖啸。六具机械守卫撕开防护网降落，它们的关节采用反向设计，膝盖如同螳螂般向前弯曲。红色光学镜组成的包围圈正在收缩，最近的那具已经举起改装过的脉冲枪。

陆沉抱着林雪翻滚到主控台后方。生锈的金属桌面上，七个破损屏幕组成的监控阵列突然全部亮起，每个画面都显示着不同角度的反应堆核心——那里有团被液态金属包裹的球体正在不规则膨胀。

"声纹认证触发。"机械女声从天花板传来，震落的铁锈像血雨般飘洒。林雪的身体再次痉挛，这次她的左手以可怕的角度扭转，五指插入控制台暴露的电路板。

火花迸溅中，陆沉衣袋里的狗牌被磁力吸出。老狼的金属身份牌划过电弧，精准插入神经认证接口。全息投影炸开的瞬间，机械守卫的脉冲枪同时开火。

蓝光屏障从主控台边缘升起，抵消了第一波攻击。投影里是老狼穿着实验服的影像，他正在某个类似医疗舱的地方录制日志："TS-09最终阶段测试证明，活体神经比电子防火墙更难破解......"画面突然扭曲，变成老狼满脸是血的特写："记住，沉，关闭序列在林雪的第三节......"

脉冲枪的第二轮齐射打碎了三个防护屏。陆沉用军刺撬开控制台底板，刀刃切断主电源时，整个舱室陷入黑暗。只有林雪身上的纳米机械还在发光，那些蓝色纹路现在组成清晰的流程图——正是反应堆冷却系统的神经链接示意图。

"左边......管道......"林雪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她的右手指向反应堆基座，那里有截断裂的液压管正喷着蒸汽。纳米机械突然从她指尖褪去，露出原本的皮肤。在绝对黑暗的三秒钟里，她的食指在陆沉掌心划出三个字母：KEY。

机械守卫的光学镜重新亮起时，包围圈已经缩小到五米。它们的脉冲枪切换成近战模式，刀刃弹出时带着高频振动。最近的那具突然加速冲刺，改装过的合金爪直取林雪后心。

陆沉用军刺格挡的瞬间，林雪挣脱控制扑向断裂的液压管。她的动作带着不自然的机械感，却在触碰管道的刹那恢复了流畅——蒸汽喷涌形成的雾墙暂时遮蔽了守卫的视线。

"冷却阀......"她咳着血沫把陆沉推向反应堆基座，"需要......活体电流......"

狗牌突然从接口弹出，带着灼热的蓝光落在金属地面。全息投影切换成海底设施的结构图，红色标记在某个环形舱室闪烁。老狼的录音继续播放："当神经频率达到共振，钥匙就会......"

天花板传来爆炸声。新的机械守卫正通过炸开的破洞降下，它们携带的装备明显更先进，肩部安装着微型导弹发射器。林雪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纳米机械形成的金属网完全覆盖了她的面部。

陆沉捡起发烫的狗牌，发现背面刻着老狼从未展示过的数字：3-7-1。当他把这组数字对着反应堆核心时，包裹球体的液态金属突然变得透明，露出里面沉睡的人类胚胎——那具蜷缩的身体颈后，清晰可见林雪相同的条形码。

"克隆......"林雪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她的右手贯穿了最近那具守卫的胸腔，纳米机械正顺着金属骨架蔓延，"我们都是......钥匙......"

导弹发射器的锁定警报响起时，陆沉看到林雪用左手比出战术手势——那是老狼小队用来表示"掩护我"的动作。她的右眼还在流血，但虹膜表面的条形码已经停止闪烁，变成稳定的深红色。

机械守卫的包围圈出现缺口。陆沉冲向那个方向时，听到林雪在导弹发射的轰鸣中喊出一个坐标数字。她的身体被纳米机械完全覆盖，像具精致的金属雕塑站在反应堆前，双手按在冷却阀控制面板上。

\[未完待续\]导弹发射器的锁定警报在舱室内形成刺耳的回音，陆沉扑向林雪所指的缺口时，后背传来灼烧般的刺痛——三枚微型导弹擦着战术背包飞过，在反应堆外壳上炸出耀眼的火球。高温气浪掀翻了两具机械守卫，它们的金属骨架在冲击波中扭曲成诡异的麻花状。

林雪的身体突然前倾，纳米机械覆盖的指尖插入冷却阀控制面板。蓝白相间的电流顺着她手臂窜向脊椎，作战服布料在电弧中碳化成黑色粉末。陆沉闻到皮肉烧焦的气味混着臭氧的刺激味道，他抓住林雪腰带的瞬间，被传导的电流激得牙齿打颤。

"三秒！"林雪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她的左眼虹膜正在融化，条形码变成液态金属滴落在控制台上。陆沉看到那些金属液滴自动排列成数字3-7-1，与狗牌背面的刻痕完全一致。

通风管道传来更多机械运转的轰鸣。新降下的守卫展开折叠式合金盾，脉冲枪的充能声像上百只蜜蜂同时振翅。陆沉用军刺划开战术背包侧袋，掏出老狼留下的电磁脉冲手雷时，发现保险栓已经被高温焊死。

林雪的右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那些退去的纳米机械重新聚集，在她掌心形成微型电极。当她的手指按上手雷外壳，蓝光闪过之后，陆沉清晰地听到保险装置解除的"咔嗒"声。

"扔向......"林雪指向反应堆基座断裂的液压管，蒸汽喷口附近悬浮着密集的金属微粒，"粉尘......会扩大......脉冲范围......"

陆沉抡圆手臂投掷的瞬间，最近的机械守卫突然加速冲刺。它的合金爪离林雪后心只有十公分时，电磁脉冲手雷在蒸汽云团中炸开。没有火光和巨响，只有一圈肉眼可见的蓝色波纹在空气中扩散——所有机械守卫同时僵直，它们的光学镜像坏掉的灯泡般频闪熄灭。

控制台突然爆出大团电火花。林雪瘫软的身体被冲击波掀飞，陆沉跃起接住她时，发现纳米机械正从她皮肤表面迅速脱落。那些液态金属在金属地板上汇聚成细流，如同有生命般流向反应堆核心。

"钥匙......要归位......"林雪咳出带金属光泽的血沫，她的瞳孔已经扩散，但右手仍死死抓着陆沉的衣领，"黑枭......在核心......等你......"

舱室突然剧烈震动。反应堆外壳的苔藓层片片剥落，露出底下蠕动的液态金属。那些物质正形成无数尖刺向四周延伸，最近的几根已经刺穿了两具倒下的机械守卫。陆沉听到某种类似鲸歌的低频声波从反应堆内部传出，震得他鼻腔发酸。

狗牌突然变得滚烫。陆沉低头发现金属牌正在变形，边缘处浮现出细密的电路纹路。全息投影自动激活，这次显示的是海底设施的三维结构图，一条闪烁的红线从反应堆舱室延伸向某个标着"禁区"的球形空间。

"频率......同步了......"林雪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她的左手无力地垂在控制台边缘，指尖残留的纳米机械正与狗牌产生共振，发出规律的嗡嗡声。

通风管道再度传来异响。这次是某种更庞大的机械正在靠近，金属扭曲的声音里夹杂着液压系统运作的闷响。陆沉抱起林雪冲向反应堆基座，发现那些液态金属尖刺像有感知般自动避让，形成一条狭窄通道。

通道尽头是反应堆检修口。圆形闸门中央的观察窗后，隐约可见被液态金属包裹的人类胚胎正缓缓睁开眼睛——那双与林雪一模一样的瞳孔里，倒映着陆沉沾满血污的脸。

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