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透,安陵容早早地便收拾妥当,带着春桃在房中候着博尔济吉特贵人。不多时,外头传来小太监尖细的嗓音:“博尔济吉特贵人到——”安陵容忙拉着春桃迎了出去,刚一转身,就与博尔济吉特贵人打了个照面。博尔济吉特贵人神色淡然,并未多加刁难,只略点了点头,二人互相见礼后,她便抬手示意安陵容跟在自己身后。
穿过回廊,景仁宫的大门已在眼前。一踏入殿内,便见新晋秀女们三三两两地站着,其中甄嬛与沈眉庄尤为显眼——她们竟站在众人的最前头,仿佛浑然不觉这不合规矩的站位。
安陵容眉头微蹙,轻轻拉了拉博尔济吉特贵人的袖角,低声提醒道:“贵人您看那边,就是最前面那两位。我在选秀时见过她们,都是汉军旗的小主。嬷嬷教过我们,先满蒙后汉的规矩可不能忘。”她的声音虽轻,却透着几分笃定。
博尔济吉特贵人闻言,目光顺势扫向前方,心中原本以为其中一人是富察贵人,见两人举止亲密,便默认是满洲贵女,倒也没急着发作。但转念一想,若真让一个汉军旗出身的贵人和小小常在这般踩在自己头上,日后蒙古贵女的脸面往哪搁?况且满蒙联姻是国策,蒙古贵女向来同气连枝,若是容忍这般失礼之事,等于是打了整个蒙古贵女的脸。
思及此处,博尔济吉特贵人微微颔首,对安陵容表示谢意,随后独自上前几步,将安陵容留在身后,不愿牵扯她入这麻烦之中。不论她出于何意提醒自己,这份情谊总是要承下的。
她扬声问道:“我是钟粹宫博尔济吉特贵人,不知哪位是富察贵人?”
话音未落,一名娇俏少女从人群中缓步走出,福身行礼:“见过博尔济吉特贵人,我是延禧宫富察贵人。”
博尔济吉特贵人微微一笑,回礼后又看向甄嬛与沈眉庄,语气平静却直白:“原来如此,我还以为站在前排的就是富察贵人呢。不知二位贵人是谁?为何越过了规矩站在前头?”
富察贵人闻声也投去目光,而甄嬛与沈眉庄对视一眼,隐约猜到对方是倚仗家世寻衅滋事之人,尽管心头有些不快,但也明白此地是皇后的居所,只能压下情绪回答。
甄嬛率先开口:“回博尔济吉特贵人的话,我是碎玉轩的菀常在。”
沈眉庄紧接着道:“我是咸福宫的沈贵人。”
“哦,原来是沈贵人和菀常在。”博尔济吉特贵人口吻依旧冷淡,“还请二位退后一步吧。”她言辞直白,毫无掩饰,似乎并不惧怕事情闹大。毕竟,身为蒙古贵女,今日之争若传开,非但不会受罚,反而能赢得几分赞誉。
沈眉庄听得面色一沉,刚欲出声反驳,却被甄嬛抢了先机。甄嬛的声音清冷如水,却又夹杂着一丝锋芒:“今日乃是新人觐见的第一天,这里是皇后娘娘的景仁宫。贵人是否觉得,仗着位份较高就能随意压制低位嫔妃?这不是目无宫规,也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吗?”
甄嬛的话语乍一听有理有据,若是纯粹挑刺的人确实难以招架。毕竟这是新人觐见的第一个场合,又是皇后主持,稍有不慎便可能惹祸上身,耽误侍寝的机会。
然而,她显然低估了形势。博尔济吉特贵人并非有意挑衅,而是因甄嬛与沈眉庄触犯了规矩才发问。这一番看似占理的言论,反倒显得有些自作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