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内部比外观看起来要宽敞得多。云轻羽和楚小棠站在旋转上升的楼梯上，感觉自己像被装进了一个巨大的螺丝钉里，正被无情地拧向未知的高度。
"师父，我头晕..."楚小棠扶着墙壁，手里的寂灭剑在鞘中嗡嗡作响，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云轻羽也好不到哪去——主要是饿的。自从修为跌到炼气期，他的饭量不减反增，现在肚子正发出抗议的轰鸣声。
"坚持住，徒儿。"云轻羽拍拍徒弟的肩膀，"等见了那位...呃...玄冥子前辈，说不定能蹭顿饭。"
话音刚落，楼梯突然加速旋转，师徒二人像被甩干的衣服一样，"啪叽"一声拍在了顶层的地板上。
"哎哟..."
"欢迎来到天机阁，孩子们。"
一个慈祥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云轻羽揉着鼻子抬头，看到一位白须垂至腰间、面容却如婴儿般红润的老者，正盘腿坐在一张矮桌前——桌上赫然摆着一口热气腾腾的火锅！
"火锅？！"云轻羽和楚小棠异口同声。
老者笑眯眯地招手："来，边吃边聊。轻羽啊，我记得你最爱吃麻辣锅底。"
云轻羽如遭雷击："您...您怎么知道？"
"我是你师叔玄冥子啊。"老者搅动着锅里的食材，"虽然你从未见过我，但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
楚小棠凑到云轻羽耳边："师父，这老爷爷该不会是骗子吧？"
"小丫头警惕性挺高。"玄冥子耳朵倒是灵光，笑着指了指楚小棠手上的戒指，"但那枚'寂灭戒'可不是谁都能拿出来的。"
云轻羽盯着火锅咽了咽口水，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他拉着楚小棠在矮桌前坐下，毫不客气地夹起一片肥牛涮了起来。
"前辈，您说您是我师叔，可我从小在玄天宗长大，从未听说过天机阁..."
"当然没听说过。"玄冥子叹了口气，"天机阁千年前就已隐世，而玄天宗...呵，他们巴不得所有人都忘记我们的存在。"
楚小棠正跟一块鱼丸较劲，闻言抬头："为什么呀？"
"因为..."玄冥子突然伸手点在云轻羽眉心，"这个。"
一道金光从云轻羽眉心迸发，在空中凝结成天机盘的虚影，与塔外天空中的投影一模一样。
"啊！"云轻羽捂着额头，"这是什么？"
"是你出生时就封印在你体内的天机盘核心。"玄冥子神色复杂，"也是导致你渡劫失败的真正原因。"
楚小棠嘴里的鱼丸"啪嗒"掉回碗里："所以师父不是因为吃火锅才..."
"火锅只是个诱因。"玄冥子捋着胡须，"当时天机盘感应到你要突破化神，封印松动，力量暴走，才引来了变异天劫。"
云轻羽一脸呆滞："那我到底是..."
"你是天机阁最后一位阁主和玄天宗上任掌门的儿子。"玄冥子语出惊人，"两大门派千年世仇，却出了你父母这对痴情人。可惜..."
他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楚小棠眼睛瞪得像铜铃："所以师父您既是玄天宗弟子，又是天机阁少主？"
"理论上是的。"玄冥子点头，"但你父亲为保全你，将你交给玄天宗抚养，并封印了你的记忆和天机盘。"
云轻羽努力消化这些信息，突然想到什么："等等！那《修仙日报》上说我吃火锅渡劫失败..."
"是我安排的。"玄冥子毫无愧色，"总得有个合理解释，难道要说'玄天宗弟子体内突然爆发出天机盘力量'？"
"......"
楚小棠举手提问："前辈，那我呢？我的寂灭体也是安排好的吗？"
玄冥子神秘一笑："天机不可泄露。不过..."他指了指桌上的寂灭剑，"这把剑确实等你很久了。"
云轻羽突然觉得嘴里的肥牛不香了："所以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我和小棠的相遇也是？"
"是命运。"玄冥子纠正道，"天机盘能推演未来，但无法创造未来。你们走过的每一步，都是自己的选择。"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塔外的天空："现在，天机盘即将完全觉醒，玄天宗不会坐视不理。你们需要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师徒二人异口同声。
"特训。"玄冥子转身，露出一个让云轻羽后背发凉的笑容，"从明天开始。"
......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云轻羽和楚小棠就被一阵刺耳的锣声惊醒。
"起床了起床了！"玄冥子的声音穿透力极强，"一日之计在于晨，修仙之路在于勤！"
楚小棠揉着眼睛坐起来，发现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他们被安排在塔内相邻的两个小房间里，连洗漱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接睡着了。
"师父...我好困..."她打着哈欠推开门，正好撞见同样睡眼惺忪的云轻羽。
"徒儿啊..."云轻羽头发乱得像鸡窝，"为师突然怀念被玄天宗追捕的日子了..."
玄冥子已经精神抖擞地站在训练场上等着他们了。场边摆着两套奇怪的装备：一套是插满羽毛的紧身衣，另一套是挂满铃铛的宽袍。
"今天开始特训。"玄冥子指着装备，"轻羽穿'千羽衣'，小棠穿'百铃袍'。"
云轻羽警惕地看着那套紧身衣："这有什么讲究？"
"千羽衣能放大你的每一个动作失误，百铃袍则会感应寂灭之力发出警报。"玄冥子解释道，"轻羽需要重新掌控体内灵力，小棠则要学习控制寂灭之力。"
楚小棠好奇地穿上百铃袍，刚系上腰带，满身的铃铛就"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啊！"她手忙脚乱地想按住铃铛，结果越碰响得越厉害。
玄冥子满意地点头："很好，现在试着让它们安静下来。"
"怎么试啊？"楚小棠快哭了。
"集中注意力，想象你是一块石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这边楚小棠跟铃铛较劲，那边云轻羽也穿上了千羽衣。刚套上就觉得浑身刺痒，那些羽毛仿佛活物一般，随着他的呼吸轻轻颤动。
"第一步，运转小周天。"玄冥子下令。
云轻羽盘腿坐下，尝试调动体内灵力。刚一运转，千羽衣上的羽毛就"唰"地全部炸起，让他看起来像只受惊的河豚。
"噗——"楚小棠没忍住笑出声，结果铃铛又响成一片。
"专心！"玄冥子板着脸，"轻羽，你灵力运行路线错了，应该走少阳经而非太阴经。"
"我以前都是这么练的..."
"那是玄天宗的心法，你现在要适应天机阁的路线。"
一上午过去，师徒二人累得像两条脱水的鱼。云轻羽的千羽衣已经掉了大半羽毛，活像被拔了毛的鸡；楚小棠的铃铛倒是安静了不少，但代价是她现在连喷嚏都不敢打。
午饭时间，玄冥子终于大发慈悲，端出了一锅香气四溢的...火锅。
"还来？"云轻羽脸都绿了。
"克服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它。"玄冥子义正言辞，然后往锅里下了三盘肥牛。
楚小棠小心翼翼地问："前辈，下午还训练吗？"
"当然。"玄冥子笑眯眯地说，"下午是实战课。"
......
实战课的场地在高塔后的山谷里。玄冥子不知用什么方法，召唤出了几个木头人傀儡。
"这些傀儡会模拟不同境界的对手。"他介绍道，"轻羽用天机阁心法应对，小棠尝试用寂灭剑攻击。"
云轻羽咽了口唾沫："我现在才炼气期..."
"你体内有天机盘力量，只是不会用而已。"玄冥子一挥手，"开始！"
一个傀儡立刻冲向云轻羽，拳头带起呼呼风声。云轻羽下意识要躲，千羽衣的羽毛却突然全部指向左侧——他顺势一滚，堪堪避开攻击。
"咦？"他惊讶地看着千羽衣，"这衣服会预判？"
"不是预判，是感应。"玄冥子解释，"羽毛会随灵力流动方向变化，帮你找到最佳应对路线。"
另一边，楚小棠面对的是一个动作灵活的傀儡。她举起寂灭剑，却迟迟不敢出手——怕一剑下去把傀儡劈成渣。
"丫头，寂灭之力不是用来破坏的。"玄冥子高声指导，"试着引导它，像用毛笔写字一样轻柔。"
楚小棠深吸一口气，手腕轻转，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黑光闪过，傀儡的动作突然变慢，像是被按了减速键。
"我成功了？"她惊喜地看着自己的手。
"还差得远呢。"玄冥子毫不留情，"继续！"
夕阳西下时，师徒二人已经累得连筷子都拿不稳了。云轻羽勉强用天机阁心法打败了一个炼气期傀儡，楚小棠则能让寂灭剑的黑光持续三秒不消散——虽然大部分时候失控的力量还是会炸点什么东西。
"进步不错。"玄冥子难得表扬，"明天继续。"
就这样，日复一日的特训过去了七天。第八天清晨，玄冥子没有敲锣，而是面色凝重地来到师徒二人房前。
"出事了。"他简短地说，"玄天宗的人找到山谷了。"
云轻羽一个激灵坐起来："多少人？"
"不下二十，带队的是副掌门玄灵子。"玄冥子冷笑，"看来赵无极回去报信后，玄天宗坐不住了。"
楚小棠紧张地握住寂灭剑："我们要跑吗？"
"跑不了。"玄冥子摇头，"山谷已经被封锁。准备迎战吧，这是你们的第一场真正考验。"
云轻羽和楚小棠对视一眼，同时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心。
"前辈，我们该怎么做？"云轻羽沉声问。
玄冥子露出神秘的微笑："首先，你们需要知道天机盘和寂灭剑的真正用途..."
就在他准备解释时，塔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整个高塔都摇晃起来。
一个阴冷的声音传遍山谷："天机阁余孽，交出天机盘，饶你们不死！"
玄冥子叹了口气："看来教学要提前结束了。孩子们，记住——天机盘不是用来预知的，寂灭剑也不是用来破坏的。"
"那它们用来干嘛？"师徒二人齐声问。
"用来..."玄冥子双手分别按在两人肩上，"改写命运。"
又一波攻击袭来，高塔开始崩塌。玄冥子猛地将两人推向一扇突然出现的光门："走！去禁地！"
云轻羽只来得及抓住楚小棠的手，就被吸入光门之中。最后一瞥，他看到玄冥子白发飞扬，独自面对蜂拥而入的玄天宗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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