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观众席

【"观众席永远留着她的座位——现在，请欣赏由声带、心脏和双手演奏的安魂曲"】

林夏站在湖滨别墅的落地窗前，雨水顺着玻璃滑下，将月光扭曲成惨白的蛇影。别墅的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陈旧松香和防腐剂混合的气味，像是被封存的时光突然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地下室的投影仪还在运转，循环播放着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

十二岁的程墨站在楼梯口，双手死死攥着栏杆

他的母亲，著名钢琴家程雅，正仰面躺在楼梯底部，脖颈扭曲成一个不正常的角度 她的眼睛睁着，嘴唇蠕动，似乎还在说着什么 而年幼的程墨只是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直到她的手指最终停止抽搐。

录像右下角的时间显示：2013年3月28日，凌晨3:28

"她没死"

林夏猛地回头，程墨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白大褂纤尘不染，手里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他的金丝眼镜反射着投影仪的光，遮住了眼睛

"什么？"林夏的手指已经按在了配枪上。

程墨缓步走向投影墙，指尖轻轻触碰画面中母亲的尸体："警方报告说她当场死亡，但实际上……"他按下遥控器，录像继续播放——

程雅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

然后，画面被切断

"她摔下去时还活着，"程墨的声音轻得像耳语，"而我，站在楼梯口，看着她慢慢窒息。"

林夏的血液瞬间冻结。

程墨走向角落里的解剖台，掀开白布——田小雨和赵铁民被并排固定在上面，两人的太阳穴贴着电极片，连接着一台老式心电图机

"您看，林队长，"程墨微笑着调整仪器，"人类的心脏在恐惧时会奏出最有趣的节奏"

心电图机的线条突然剧烈波动，发出刺耳的"滴滴"声，竟隐约组成《月光奏鸣曲》的旋律

林夏拔枪对准程墨："放开他们！"

程墨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遥控器："音乐厅的炸弹还有17分钟爆炸，而这里……"他指了指地下室角落的某个装置，"……连接着田小雨的颈动脉。您要救哪一边？"

林夏的耳机里传来同事的喊声："林队！音乐厅发现炸弹，拆弹组来不及——"

程墨按下播放键，录音机里传出程雅生前最后的声音："墨儿，弹错音的孩子……不配活着"

那一瞬间，林夏终于明白了程墨所有的"收藏品"——那些女孩的笑容、双手、声带……全都在模仿程雅。

他不是在杀人。

他是在完成母亲未完成的"乐章"。

林夏的枪响了。

子弹穿透程墨的锁骨，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标本架。玻璃罐砸在地上，福尔马林溶液漫过他的白大褂，而他的笑声混着《葬礼进行曲》的旋律，在地下室回荡——

"太晚了，林队长……"

他向后倒去，坠入黑暗。

而林夏的耳机里，传来音乐厅方向震耳欲聋的爆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