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手指颤抖地摸索着项链的搭扣。林妍的话像毒蛇般缠绕着她的思绪——"程瑾送出去的礼物...都有特殊功能"。镜中的自己面色苍白，眼下是明显的青黑，昨晚几乎没睡。
"温助理？你在里面吗？"门外传来林莉的声音。
温婉一惊，迅速放下手："在，马上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暂时保留项链。如果这真的是监视设备，贸然取下可能会引起程瑾的怀疑。她需要先弄清楚真相。
推开洗手间的门，林莉正倚在走廊墙上等她，脸上带着耐人寻味的笑容："程总找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温婉心头一紧："谢谢提醒。"
"对了，"林莉压低声音，"林总监今天一早就去了程总办公室，两人关在里面谈了快一小时。出来的时候，程总脸色很难看。"
温婉的胃部拧成一团，勉强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走向总裁办公室的路上，她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好奇的、同情的、幸灾乐祸的。短短几周，她从默默无闻的小助理变成了全公司的焦点。
程瑾的办公室门紧闭着，温婉轻轻敲了敲。
"进来。"程瑾的声音比往常更加冷硬。
推门而入，程瑾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她，肩膀线条紧绷。办公桌上散落着几张照片，温婉好奇地瞥了一眼，顿时血液凝固——那是她和大学同学张毅上周在咖啡厅见面的照片。
"能解释一下吗？"程瑾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她拿起一张照片，上面是张毅递给温婉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温婉的嘴唇发干："他...他只是我大学同学，来找我帮个忙。"
"什么忙需要私下见面？还收礼物？"程瑾的声音很轻，却让温婉不寒而栗。
"他开了一家珠宝店，想争取盛华的员工福利订单。那个盒子里是样品，我已经拒绝了，说公司有固定供应商。"温婉努力保持声音平稳，"你可以查我的工作邮箱，我第二天就向采购部推荐了另一家合作多年的供应商。"
程瑾的表情微微松动，但眼神依然冰冷："为什么不告诉我这次见面？"
"因为只是普通的商务往来！"温婉终于忍不住提高了声音，"程瑾，我不是你的囚犯，不需要汇报每一次咖啡约会！"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程瑾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几步跨到她面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咖啡约会？"她一字一顿地重复，每个音节都像冰锥刺入温婉的心脏，"你就是这样定义它的？"
温婉疼得皱眉，但没有挣脱："你明明知道不是那个意思。你在监视我，甚至拍下照片...这太过分了。"
程瑾突然松开手，转身回到办公桌前，表情难以捉摸："商场如战场，温婉。我的竞争对手会不择手段，包括通过接近你来对付我。"
"所以这些照片是谁拍的？"温婉捡起一张照片，背面印着某个私家侦探社的logo，"你雇人跟踪我？"
程瑾没有直接回答："项链有定位功能，但没有监听。我需要确保你的安全。"
温婉感到一阵眩晕，扶住沙发才没跌倒。她一直以为程瑾只是通过项链知道她的位置，没想到还有专人跟踪拍照。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保护"的范畴。
"我需要...冷静一下。"她转身向门口走去，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站住。"程瑾的命令像鞭子般抽在背上，"我们还没谈完。"
温婉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还有什么好谈的？你根本不信任我。"
"信任需要时间。"程瑾的声音突然变得疲惫，"温婉，转身看着我。"
温婉慢慢转身，惊讶地发现程瑾的表情不再是愤怒，而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挣扎、犹豫，甚至...恐惧？
"我曾经信任过一个人，"程瑾轻声说，"结果差点毁了我的一切。"
温婉立刻明白她在说林妍："我不是她。"
"证明给我看。"程瑾走近她，指尖轻抚她的脸颊，"搬来和我住，今晚。我需要知道你安全。"
温婉闭了闭眼："好...但有个条件。"
程瑾挑眉："你在跟我谈条件？"
"停止监视我，"温婉直视她的眼睛，"包括取下项链里的定位器。如果你需要知道我在哪，可以直接问我。"
程瑾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变成某种近似欣赏的神色："你比我想象的勇敢。"她伸手解开温婉颈间的项链，钻石在她掌心闪烁，"我会去掉定位功能，但它依然是你的。就当是...信任的开始。"
温婉没想到程瑾会这么轻易让步，一时不知如何回应。程瑾将项链放入抽屉，然后递给她一张门禁卡："这是我公寓的备用卡。今晚七点，我派车接你。"
这不是商量，只是告知。温婉默默接过卡片，意识到在这场权力博弈中，程瑾依然是主导者。
走出办公室，温婉差点撞上等在门外的林妍。对方红唇微扬，目光落在温婉空荡荡的脖颈上："啊，项链取下来了？明智的选择。"
温婉没有理会，径直走向电梯。林妍却不依不饶地跟上："程瑾告诉你照片的事了吧？她总是这样，占有欲强到病态。"她轻笑一声，"不过别担心，她对每个情人都这样，新鲜感过了就好了。"
温婉猛地转身："你到底想要什么？"
林妍假装思考了一下："也许是想拯救一个无辜的小白兔？"她压低声音，"程瑾从大学起就有跟踪癖，前两任女友都是受不了这个才离开的。她没告诉你吗？"
电梯门开了，温婉几乎是逃了进去。林妍的声音如影随形："顺便一提，那张毅是我安排的测试，你通过了——暂时。"
电梯门关上的一刻，温婉的双腿终于支撑不住，滑坐在地上。林妍的话像毒液般侵蚀着她的思绪——程瑾真的有跟踪前女友的癖好？张毅的见面是个陷阱？她到底陷入了怎样的漩涡？
回到工位，温婉发现同事们看她的眼神更加怪异了。市场部的赵经理经过时停下脚步，欲言又止。
"有事吗，赵经理？"温婉勉强打起精神问道。
赵经理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注意后低声道："温婉，你是个好姑娘。我在盛华十年了，见过太多...程总的'特别助理'。"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别成为另一个牺牲品。"
温婉的心沉到谷底："什么意思？"
"程总对喜欢的东西总是...过度保护。"赵经理叹气，"上一位助理因为私下约会男友被当场开除，连离职补偿都没拿到。"
"什么时候的事？"温婉声音发颤。
"两年前吧。那女孩后来精神受了刺激，据说还起诉过盛华，但..."赵经理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总之，小心点。"
他匆匆离开，留下温婉呆坐在椅子上。两年前，正是程瑾和林妍分手的时间线。一切开始串联起来——林妍说的"前两任女友"，程瑾的跟踪癖，以及她提到"曾经信任过一个人"时的表情...
下午三点，温婉接到程瑾的内线电话，声音异常紧绷："立刻来我办公室。"
推开门，温婉惊讶地看到程瑾蜷缩在沙发上，脸色惨白，双手死死按着太阳穴。办公桌上散落着几个空药片包装。
"偏头痛又发作了？"温婉慌忙跪在沙发前，轻触程瑾的额头，发现全是冷汗。
程瑾微弱地点点头，眼睛紧闭："药...没效果了。"
温婉立刻拿起内线电话："我帮你叫医生。"
"不！"程瑾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不能让人知道...弱点。"她痛苦地喘息着，"抽屉里...有精油...帮我..."
温婉找到一小瓶薰衣草精油，按照程瑾断断续续的指示，轻轻按摩她的太阳穴和颈部。程瑾的皮肤滚烫，肌肉紧绷得像石头。渐渐地，她的呼吸平稳了些，但眉头依然紧锁。
"好点了吗？"温婉轻声问。
程瑾微微睁眼，黑眸中闪烁着罕见的脆弱："留下来..."
这一刻，强大如女王的程瑾看起来如此无助，温婉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她小心地将程瑾的头扶到自己腿上，继续按摩她的太阳穴："我在这里，睡吧。"
程瑾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握住温婉的手，慢慢闭上眼睛。窗外夕阳西沉，为办公室镀上一层金色。温婉低头看着怀中这个平日不可一世的女人，心中五味杂陈。
她爱程瑾，这一点毋庸置疑。但这份爱正变得越来越复杂，掺杂着恐惧、疑惑和不甘。程瑾对她的控制欲从何而来？林妍和前任助理们的遭遇是否预示着她的未来？
程瑾在睡梦中皱了皱眉，无意识地往温婉怀里缩了缩，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温婉轻轻拂开她额前的碎发，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即使知道可能被监视、被控制，她依然无法想象离开程瑾的生活。
傍晚六点半，程瑾终于醒来。她有些茫然地看了看窗外，又看向依然抱着她的温婉，眼中闪过一丝不自在，迅速坐起身整理西装。
"感觉好些了吗？"温婉活动着发麻的手臂问道。
程瑾点点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车七点准时到你家楼下。"她顿了顿，声音柔和了些，"谢谢。"
温婉鼓起勇气："程瑾，关于今天早上的事...我们需要谈谈。"
程瑾的表情立刻警觉起来："什么事？"
"照片、跟踪、你的...控制欲。"温婉直视她的眼睛，"我想知道真相。你和林妍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如此不信任身边的人？"
程瑾的眼神瞬间变冷："这不是你该问的。"
"如果我要搬去和你住，这就是我该问的。"温婉坚持道，"我不想活在猜疑和监视中。"
两人对峙片刻，程瑾突然拿起办公桌上的遥控器，按下某个按钮。窗帘自动合拢，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她走向一个隐藏式保险箱，输入密码，取出一份文件。
"你想知道真相？"程瑾将文件递给温婉，"看吧，但记住——知道得越多，就越难抽身。"
温婉翻开文件，里面是一系列医疗记录和法律文件，最上面是一张照片——年轻些的程瑾躺在医院病床上，右腕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惨白如纸。
"这是......"
"五年前，我发现林妍和我的前任助理有染，不仅如此，她们还联手窃取公司机密，差点导致盛华破产。"程瑾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当我面对她们时，林妍笑着说从一开始就是场骗局，她接近我只是为了商业间谍的目的。"
温婉倒吸一口冷气，手指不自觉地抚过照片上程瑾缠着绷带的手腕。
"不必同情，那只是个愚蠢的冲动。"程瑾收回照片，"但从此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信任是奢侈品，而我负担不起。"
温婉胸口发紧："所以你监视我，是怕历史重演？"
程瑾的眼神变得复杂："部分是。更重要的是..."她罕见地犹豫了一下，"我不能再次失去重要的人。"
这句话像箭一样射中温婉的心脏。她突然明白了程瑾所有极端行为背后的恐惧——不是控制欲，而是深埋心底的创伤。
"我不会背叛你。"温婉轻声说，却不确定这是承诺还是安慰。
程瑾深深看着她："证明给我看。"
七点整，程瑾的专车准时停在温婉的公寓楼下。她只带了一个小行李箱，装了些必需品。上车前，她最后看了一眼自己住了两年的小公寓，不知为何有种奇怪的预感——这次搬离，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车子驶向程瑾的豪华公寓，温婉望着窗外闪烁的霓虹，思绪万千。她脖子上没有了那条钻石项链，却感觉有更无形的枷锁正在形成。
而此时的她并不知道，林妍正站在盛华集团总裁办公室的窗前，把玩着那条被程瑾取下的项链，红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游戏才刚刚开始，小兔子。"她对着空荡荡的办公室轻声说，然后将项链放入自己的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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