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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

赎珠-d839

夜幕沉沉,乱葬岗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唯有风声穿梭于坟冢之间,卷起枯草与落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鸣。

此处本是阴气森森、鬼影幢幢之地,此时却传来一对落难鸳鸯凄切哀求的声音,语调中满含绝望与悲戚:

“仙人心怀天下,胸藏大爱。既是一人做事,便该一人承担。我夫妻二人甘愿以命相抵,只求仙长开恩,放过我那幼子。稚子无辜,……”

对面伫立着一位身着青衣的佳人,他手持长弓,脚踏仙剑,周身散发着凛然之气。他怒目而视,声音中满是愤恨:“当年你们入局时的果敢与豪情去了哪里?师兄,师嫂,你们如今竟为了一己私欲,不惜违背天命,肆意屠戮三座城池,这等罪孽,又该如何偿还!”

话音未落,一阵清脆嘹亮的婴啼骤然响起,那声音穿透重重黑暗,宛若利刃划破寂静,直击人心。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在死寂的乱葬岗上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却又真实得不容忽视。

两人的心中不免涌起一阵悲哀,相互对视一眼,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他们转过头,望着那位佳人,缓缓道:“欠你的,这辈子是还不清了,来生再还吧。只求仙人饶过小儿一命,那孩子的仙脉已毁,怕是难以有所作为了。”话音刚落,他们彼此相视一笑,带着释然与不舍,倒在了地上,气绝身亡。

叶鹤青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一幕,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他们竟然真的走了,只剩下孩子的哭声在这空旷而寂寥的空间里回荡,一声声刺入耳膜,既无法忽视,也无法挽回。

“为何偏偏走上这条无法回头的路?为何要执意背负这罪孽深重的名号?只要你愿意放下,我定会竭尽全力,为你寻一条生路。”

那人轻轻挥动衣袖,两具躺在地上的尸体便瞬间被收纳进空间之中。怀中的小孩圆圆滚滚,胖嘟嘟的模样,宛如那对夫妻的翻版,

叶鹤青从未想过要致那两人于死地。即便千帆错有再多的过错,长老们也仅仅是打算将他们召回,留待后续发落。他的心中,永远铭刻着最初的记忆——那位在风中伸出手将他捡回的大师兄。

雨来得毫无预兆,倾盆而下,交织着孩子的哭声与远处隐约传来的狼嚎。那声音在风雨中显得格外凄厉,混杂于淅淅沥沥的雨声之中。他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任凭冰冷的雨水从头浇到脚,整整站了一夜。

叶鹤青已不记得自己是如何重新迈入宗门的了,只模糊记得归途中的踉跄身影,每一步都仿若承载着千钧之重。回到宗门之后,他一夜之间须发尽白,修为也如同被无形的枷锁禁锢,再难寸进。那种无力感,恰似一柄锈迹斑驳的钝剑,无论如何挥舞,都无法劈开眼前层层叠叠的迷雾。此事自此深深扎根于他的心底,化作一团驱散不开的阴云,成为纠缠不去的心魔,日日夜夜啃噬着他的心神,让他难以安寝,食不知味。

叶鹤青错了吗?不,他并没有错。若他们真的无辜,又该如何面对三城之中那些在苦难中挣扎哀号的百姓?那一场屠城之祸,鲜血染红了大地,哭喊声震彻云霄,又该如何交代?那是无法抹去的血债,是刻骨铭心的痛楚。

在成功捉拿魔道孽障,完成那场惊心动魄的除害之举后,百姓们无不心生敬仰,纷纷尊称叶鹤青为“西景仙”。

也是自那以后,叶鹤青彻底闭上了死关,再不过问宗门中的纷扰事务。那一瞬间的决绝,仿佛将他与过往的一切恩怨情仇尽数隔绝。门外是喧嚣红尘,门内却只剩一片寂静,唯有他独自面对内心的风起云涌

安乐6年,

青衍宗的内招生会如期而至,三万级台阶自山脚蜿蜒而上,每一步都仿佛承载着天地的威压,令人喘不过气来。

人群之中,一个身着粗布衣衫的男童正缓缓拾级而上。

他的面容虽称不上绝世惊艳,却透着一股清秀与灵动,于阳光照耀下愈发明亮鲜活。

那双眼睛里,燃烧着对进入青衍宗的坚定渴望,每一步都似承载着无尽期许。

招生办的弟子脸上波澜不惊,这般情景于他们而言早已司空见惯。年复一年,无数心怀梦想之人踏入此地,可最终得以实现心中渴望的,又有几人?

凡间的天才,不过只是踏入这儿的入场券罢了。世间向来如此,适者生存,弱肉强食,本就是不可更改的法则。

当轮到萧允泽时,招生办那人连眼皮都没掀一下,仅冷冷地抛出一句:“二两碎银,一分不少。”这话语平淡得仿若在宣告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实。萧允泽轻手轻脚地解开怀中荷包,将钱取出。那人甚至连数都不数,径直随手丢了一块令牌过去。

当萧允泽稳稳接住那物的一瞬,一阵耀眼的光芒陡然绽放,璀璨如星河坠落。光芒之中,他的身影刹那模糊,随之消逝在原地,被传送到真正的考台之上。

那人低声呢喃,语气中满是嫌恶:“天生魔胎,却有仙骨相伴,如此奇异的体质,就连那脉也通开了。日后又将搅动怎样的风云?上头这般决策,这是在自掘坟墓……”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抬眼望去,只见那通天之路宛如一道直插云霄的天梯,层层叠叠的石阶似乎永无尽头。三万层阶梯静静矗立,每一步都仿佛承载着修行者的信念与执着,这里,不是简单的登高望远,而是问道之始,更是问心之终。每一脚步履,都是对自我内心的叩问,每一声喘息,都藏着对大道的追寻。

映入眼帘的是一群五六岁的小少爷和小小姐们,个个出身不凡,气宇轩昂,周身散发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

萧允泽站在一旁,看着这些仿佛自带光芒的孩子们,心中不禁涌起一丝自卑之情。他垂下眼睑,指尖微微收紧,那股无形的压力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小道童见这身着麻布短衣、独自静立的孩子,眉眼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却并无半分疏离之感。他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温煦的笑容,主动伸出手去。

“小公子,小生名唤长落,乃凡间叶氏之后。不知可否与我结伴同行?一同前往康乐门可好?”

他的声音如泉水般清澈,又带着几分暖意,仿佛一缕轻柔的春风拂过人心。

萧允泽闻言轻轻摇头,语气虽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家中长辈有命,不许我与他人结伴而行,以免拖累旁人。”

话音刚落,那双清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粉衣罗裙的女童伫立在小道童身畔,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厌憎之情。她冷冷地瞥了萧允泽一眼,清脆的嗓音中掺杂着毫不遮掩的不耐与轻蔑:“好一个不许,当真不知好歹。叶兄,莫要在这种人身上虚耗光阴了,咱们走罢。”言毕,她挥了挥袖子,径直转身离去。

叶长落向萧允泽拱手施了一礼,语调中带着几分温润的歉意:

“兄台莫要介怀,昭月出身仙门,自幼备受娇宠,性子清冷孤高在情理之中。她与我相交甚笃,见不得我受半点委屈,方才这才失了分寸。”

话音刚落,便匆匆去追那女童。

而为了表达歉意,他随手抛下一张符纸,那符纸之上萦绕着淡淡灵气,于微风轻拂间微微颤动,似有生命般灵动。萧允泽弯腰将其拾起,指尖触碰到符纸的一瞬,仿佛感受到了一丝温热的灵力流转。

萧允泽俯身捡起掉落之物后,唇角扬起一抹无奈的笑意。他抬起头,朝着那两人朗声喊道:“萧允泽,允恭克让,君子之泽的允泽——试练台上见!”声音清朗如玉振金声,在空气中久久回荡,透着几分从容与坚定。

“少在这儿信口开河,我看你连宗门的门槛都迈不进去。”女童唇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轻蔑之意溢于言表。她随手一挥,一柄长剑破空而出,寒光凛凛,直逼眼前。“接着,这把剑就当是本姑娘赏你的物件了。”话语间透着不容置疑的傲气,却也隐约带着几分试探的味道。

萧允泽双腿一软,重重跪倒在地,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多谢姑娘赏赐。日后若遇灾祸,小人定当竭尽绵薄之力,以报此恩。”

他猛地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握紧剑柄,伴随着一声清越的龙吟,那把仙剑已然破鞘而出。一道凛冽的剑影瞬间撕裂空气,带着无匹的威势斩下。剑气所过之处,虚空仿佛都被撕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四周的空气随之震荡,发出低沉的轰鸣。女童的眉梢轻轻一挑,眼中掠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惊讶——他竟然真的能够驾驭这把传说中的仙剑?这实在远超她的预期。刹那间,她心底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剑修之剑,向来只忠于一人,唯有通过血脉传承方能启用其威能,故而此剑归还主人,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叶长落瞥了那宛如粉雕玉琢般的女娃娃一眼,心中已是明镜似的清楚了几分。他微微一顿,再度开口,声音清冽如山间泉水:“家师沈谨欢,若日后遇困顿之时,可于心中默念吾名,自会有所响应。”

话语方落,两人便径直离去,身影渐淡,转瞬消失于视线尽头。他们此行的目的已然明确——去求证那萦绕心头的疑惑与猜测。

台上众人却早已对此类场景麻木,面容平静无波。这般情形,又是一位靠着关系网攀爬上来的角色罢了,本就不多的名额,如今又少了一个。 影落山麓,三万级测灵阶蜿蜒如龙。萧允泽步履未停,一步一叩,虔敬非常。额触冷石,掌印湿痕,心绪皆寄于此。

二阶方至,体力渐竭,每举步似耗尽全身残力。

恍惚间,紫衣二人浮现眼前,面容虽朦胧,却蕴温情脉脉。双向之手引牵难拒,耳畔忽闻:“回家了。”

三字若洪钟震响,现实与幻境混淆难分。萧允泽心知幻象虚无,仍贪恋此慰藉,不愿醒返。

一片羽毛飘然坠下,轻轻落在萧允泽头顶。刹那间,幻象碎裂,一个苍老声音低沉响起:“使命未完,怎看入情?。”

他愣住,心潮起伏。查清真相,已是绝路亦无退路。往昔在村中,他是众人口诛笔伐的罪人;踏入修仙界,虽孤独漂泊,倒也暂得栖身之所。

然而,随着修为渐深,他目睹那些天之骄子纷纷将自己甩远,最终仅攀至第1385阶,连入宗门门槛都不够。可当成绩宣读时,他竟以最末之位勉强留名。

他留宿一晚,次日清晨,宗门以训练之名召集众人至试练台。

萧允泽早早到达,心中坚信:唯有苦痛方能铸就巅峰。这日磨难,在他看来不过是成功路上微不足道的波折。

待人聚齐,一道身影自空中掠下——青衣白发,气质卓然。他扫视众人,淡声道:“新轮考核将启,诸位好运。”话落,人已随风而逝。

天色突暗,阴云压顶。萧允泽眼前一晃,已置身幽深竹林。四野寂静,唯风穿竹叶,沙沙作响。

他茫然四顾,皆是翠影幽暗,无路可寻,只能皱眉伫立。

雾中忽现一女童,面若桃瓣,眼如清泉,带几分羞怯。“冒昧打扰,可愿同行?”

她轻语未落,便鬼魅欺身,寒光乍闪,匕首直刺胸膛。剧痛袭来,鲜血染衣,女童却步履轻盈离去,唯步摇轻响。意识朦胧间,脚步声再起。

过了许久,小道童与女娃走近,对视一眼后抬手施法,柔光笼罩,伤势飞速好转。萧允泽抱拳致谢,歉疚道:“劳烦二位。”

女娃别过脸,冷哼:“加入我们,保你不死。”小道童含笑不语。他虽尴尬,仍点头应允。

随后同行,二人行剑前行,他却负剑笨拙前行。女娃挥手托起他身,他腾空而起,又惊又松。“不早说!”双手抱胸,,“没苦硬吃,蠢货!”

他摸头干笑:“惭愧,多谢提醒。”

竹影摇曳,微风拂面,三人渐远,隐入竹林深处。

越往深处走,惨象愈甚,尸骸遍野,多为稚龄童子。

萧允泽心下一颤:若非当初得救,恐也葬身此地。

李昭月轻抬手,尸体顷刻入土,她面色如纸,

“这与畜生何异?”

五年前如此,今日依旧,人性兽性仍在拉扯。

叶长落扶住摇晃的李昭月,低叹:“天命难违,劫数难免。”

李昭月一把甩开叶长落,冷冷瞪去,语气尽是不屑与愤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话刚落音,一口鲜血喷出,在地面溅起几点猩红,随后人影一闪,她便消失无踪。

幸存者垂首不敢对视,眼中满是惧意。日沉西山,青衣男子再临,一挥袖,又一批人消散。

“我活着,为何抹我名额?”有人怒吼。

男子冷语:“连人都做不好,还谈什么修仙?”

"你可知家父是张秋实"

"吾辈修仙,一心向道,不论出身,众生平等,汝有此念,便已出局。"长老言毕,那童儿便飞出去淹没于人群中

有人暴动,有人隐忍不发,到底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看了看那人到底未说什么

一粉衣女童款款而出,向空中青衣道君行礼,取出一枚温润玉佩,轻声问道:“安卿请仙师进一步详谈,可否??”话音未落,人已不见,仿若幻影。

萧允泽闻言,心神俱震。其人既有入宗门之机缘,何以执意杀己?忽而顿悟。终局仅余数人,败者另寻他途,实无亡者,原是幻境耳。遂复叹己身,不欲见戮于女童。修仙之道,素来弱肉强食,优胜劣汰,宗门亦不过维系一虚假平衡也。

晨光微露,清衍宗内已热闹非凡,灵根测试正如火如荼地展开。

萧允泽上前测试时,人群瞬间沸腾。他的灵根品质极高,本该光芒耀眼、受人艳羡,却伴有极差的悟性,这般奇异组合千年难遇。

长老们面色沉重,目光交汇间满是踌躇,似面临难以抉择的境地。“师兄,莫要为难。”

一道沉稳的声音划破长空,只见一男子御鹤而来,衣袂飘扬,仿若闲云野鹤。他低头看向跪着的萧允泽,声音清冷:

“你可愿加入我逍遥一脉?”

萧允泽听后,内心骤震。眼眶迅速泛红,热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下。随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沉闷而坚定,宛如誓言刻于石上。

他声音哽咽颤抖,却透着坚毅:“多谢师父成全!”

他自知天赋平常,虽有奇异灵根,但悟性太差似朽木顽石。这些缺陷如沉重镣铐,将他牢牢束缚。即便只能成为外门或记名弟子,已是天大机缘,岂敢再有他求?

掌门听后,身子轻颤,暗自感叹:师弟乃少年才俊,若被这“累赘”拖累,实为憾事。他沉声道,语气带迟疑:“你可想好了?此事需慎重。”

然而,叶鹤青对掌门之言不予理会,随意丢出一物,淡淡道:“自今伊始,汝入吾门,为亲传弟子。心向善处,倘有差谬,本座断不轻恕。”

掌门还想再说些什么,叶鹤青却已转过身来,向着掌门恭敬地行了一礼。他语气平和却透着坚定:"师兄,今日我既已完成收徒之礼,琐事便都已了结。眼下也该带这痴儿回去了,不便久留。改日定当专程前来拜访,与师兄叙旧。"说罢,他衣袖轻扬,携着徒弟飘然离去,只留下一抹淡淡的背影。

掌门深深叹了一口气,目光追随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眼中满是复杂与无奈。

早知今日这般局面,我便该亲自将他收入门下,也不至于让他落得如今这般境地。

这一番折腾,还连累了你。

他摇了摇头,似是要将心中那些纷杂的情绪甩开,随后转身继续主持这收徒大礼。

周围众人虽各怀心思,却也只能在这庄重的场合中,暂且压下内心的波澜,观礼依旧。

叶鹤青脚踏飞剑,破空而行,萧允泽骑乘仙鹤相伴而归。

远处消遥峰巍峨耸立,海拔六千七百九十二米,直插云霄,漫山遍野尽是翠竹,随风摇曳如碧波荡漾。

萧允泽忍不住问道:"敢问师尊,你姓名是何?"

叶鹤青淡淡回应:"叶鹤青。"

"您就是那位名震天下的西景仙?幼时便听闻您斩妖除魔的传奇,令我心向往之,仰慕已久。"

叶鹤青远眺云海翻腾,神情淡然:"不过是依循本心行事罢了。修行正道之人,皆是如此。莫要轻信外界的夸大之词,须知局外人看不透全貌,眼见方为实,耳听多是虚。"他的声音如同涓涓细流,平静中带着几分劝诫之意。

萧允泽再问:"我天资平平,你乃宗门天才长老,为何收我为徒?"

"随心而起,不知缘何"

萧允泽喃喃自语:"我亦有缘。"说罢,低下头,眼眶微红。

叶鹤青依旧静立不动,他心知肚明,却不愿理会。他对那孩子心存怨怼。修仙之路本就充满艰辛,若连这点磨难都无法承受,又何以谈及修行?若非那孩子是“那个人”的后人,他是断然不会收下此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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