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壹一
喇叭十一年。
前厅，一溜小美女低眉待命。
挑个小婢也要我梅大公子亲自来？
轻皱眉，折扇合着在手上轻敲，有节律的“啪—啪—”声在静到落针可闻的前厅中一响一响。
此时，女子的头咻地一点。
停下敲击的动作，我一步步地靠近。
“你，叫什么名字。”
她猛得抬起头，眼中尽定惊恐和…困意。
“回公子，小女名渊瑰，”
“姓？”
“贱身，无姓，惟名渊瑰……”
“嗯…渊瑰，就你了。”一甩折扇，但见扇面上赫然一个大字————“帅”。
一贰一
话说梅大公子，也就是我，学习负担实乃日益加重，梅老夫人，也就是我娘，便寻思再给我挑个小婢伴我读书，啊，也就是渊瑰了。
该说不说，这渊瑰，实有几分姿色，柳叶眉，玻璃珠眼，樱桃小嘴，一头乌黑长发，窄肩窄腰，看着也着实赏心悦目。
“公子……您看书，别看我啊……等会儿老夫人又得说了。”
“诶，渊瑰，我再给你起个小名吧。”
“……随公子心意”
“阿渊？不行，像男人。阿瑰？阿龟？要么我叫你小王八吧。”
"……"
“你觉着如何？”
"……”
该说不说，这小王八，实有几分姿色，愠怒时也是别有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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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此庭院实乃恰情佳处，
诶，等等，那是……小王八？
将“帅”折扇一合，我信步前去。掠过枝枝杈杈，方见渊瑰步步停停，手拈兰花指，口中咿咿呀呀地含糊不清，恰好碎步转过身来，眼波流转，见得我时，一愣，忙低眉垂头立着。
“……问公子好……”
“嗯……你这是在，练唱戏？”
“…………嗯。”
“你别总低着头呀，让我看看你的脸。”我抬手用扇柄托起她的下巴。
款款抬起眼帘，视线相撞，我不禁一愣。渊瑰也忙撇过头去，又是低头，耳廓淡淡的薄红。
“……我去和我娘说说，让你学戏去。”我转身欲走 。
“诶，公子！”她忙上前，纤细的手指搭上我的手臂，那是她与我少有的肢体接触。
我低头看向她的手的，她却又飞也似地将手拿开了，
“……抱歉……公子……奴婢只是着急，不曾想……还请公子别赶奴婢走…… ”
“我何时赶你了？”
“方才公子说，要让奴婢学戏去……”
我不禁轻笑，“给你请个师傅来，如何？”
“奴婢哪敢……”
“本公子生辰将至，请个戏班来，你到时，偷师学艺，如何？”
虽然她的头仍低着，但她眼睛似乎是亮了些的，“奴婢…… ”
“就这么说定了。”
一肆一
“徐老！” 我踏进戏班住的别院，
只见一白色长须的老者出行门来，“梅公子，何事光临。”
“徐师傅，实不相瞒，有一小事想求您帮忙。不知您可愿带我的伴读渊瑰学些戏？
“伴读？学戏？”
“诶，让她学一小段来就行。”说罢，我将小王八拉上前来。
“按理说，这是断断不可的……”
“徐老……”
“诶，我还没说完呢，但这姑娘身段确实好,是学戏的好苗子，要不梅公子你便让这姑娘进我的戏班来。”徐老手抚长须。
“徐老，渊魂是断不会离开公子的！”渊瑰却忽然发话。
“哪有你说话的份儿了，”我轻呵退小王八，“徐老，这却不得。她还得做我伴读呢，您便让她学本小戏玩玩呗。”
“……那便做罢。”徐老挥袖便欲入门去。
“诶诶！徐老！！算我欠你一个大人情，你便许了呗！”
那老顽童又撤回脚，“你梅府，欠我个大人情。”
“诶，那你可给等我管事了之后，我现在还这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呢。”
“到时候，梅老爷，你可别忘了。”
……
终于说定。徐漫那老顽童，为老不尊，正经样也装不过三秒。
“小王八，你这下，是不是欠下我一个大人情了？”
“奴婢……实无以为报……”
“不如以身相许？”
“公子说笑了，奴婢身贱，惟终身侍奉公子，无所希冀。”
"……"
一伍一
府中水榭旁搭了个临时的戏台，这戏也是着实无聊，本公子连打八百个哈欠，却因等着小王八的世纪首演不忍睡去，昏昏沉沉之际，“公子那是渊瑰吗？”
“啊？嗯……我看看……是是是！”我豁然醒了，“好一一！”她还未站定我及欣然大叫。
她似乎见着或听着我了，又低下了头，耳廓微红。
曲声悠宛，渊瑰终于抬起了头，但仍抿着嘴，轻舞起，真乃天仙下凡。万籁俱寂，但见，薄唇微启，皓齿相交，“锵——”一声顿她在台上碎着碎步滴溜一转，裙裾轻扬，及腰的长发也在空中……跳来跳去。该死！早知当日便多读些书！
“公子……口水……
我闭上嘴，扯出手帕，潇洒一擦，剜了多嘴的小厮一眼。
我的渊魂，真好看，嘿嘿嘿，。
一陆一
元宵节，城中办了灯会，虽说府中灯笼已定溢彩流光。但哪能和外头的满天灯火比呢。
“小王八，你去不去逛灯会？”
“公子，老夫人规定了女婢不得随意外出。”
“你女扮男装呗，你要是想出去玩，我帮你想办法……但你得跟紧我。”
见她咬着唇忧郁，我拉上她的手便走。
嗯，换了男装也是个秀气的少年呢。
“哇————”漫天彩光映在渊瑰眼中。
“你是没逛过灯会吗，这么大惊小怪。”
“……很小很小的时候逛过，但。我已经记不清了。”
“……那往后我年年都陪你逛。”
“……奴婢不敢……”
我转头看她，她却又将头撇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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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小王八，你看这簪子如何？怪适合你的。”拿起那簪子，我一转头，身后却空空如也。
“渊瑰呢？”
“渊瑰呢？”“啊？”“没注意啊……”
？？？那么多人在这一个大活人就消失了？
“渊瑰呢？！”
“公子……
“怎么？！”
“向丕……也不见了。”
“……向歪？”我努力回想这又是哪号人物。
啊！那天和小王八一起进府的小保镖？
一捌一
“儿砸，别傻愣着了，吃点东西……”
“娘，你说，渊魂去哪了呢？她和向丕的同时消失，是巧合，还是……”
“不过这个小婢，她帮你再找几个，你先吃点东西……”
“娘！她不一样！……”
“她是多了条胳膊还定少了只眼呢？”
“……”她说，惟愿终身侍奉公子……
后来，我有过很多婢女，我也唉她们“渊瑰”，却不唤她们为“小王八”,我也让她们学戏，也让她们在戏台上滴溜地绕着圈走。
但她们都不是渊瑰。
渊瑰再也没回来。
———记小学五年级买了人生中第一把圆规，后来与橡皮一起离奇丢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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