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猫在听》21

《你说猫在听》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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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开学第一周的阳光格外刺眼，张函瑞叼着冰棍溜进教室时，早自习已经开始了十分钟。班主任李老师敲着黑板擦："某些同学，暑假玩野了是不是？"

全班哄笑中，张函瑞的目光不自觉飘向靠窗的座位——张桂源正在笔记本上画着什么，阳光透过玻璃在他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他校服袖口沾着一点颜料，像是刚帮美术老师搬过东西。

"报告老师，我去帮教务处整理新生资料了。"张函瑞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三步并作两步往座位跑。

杨博文偷偷递来一张纸条：【左奇函又没写暑假作业】后面画了个愤怒的猫咪表情。张函瑞回头，看见左奇函正疯狂抄作业，头发上还粘着片树叶，估计是翻墙进校时蹭的。

"喂。"张函瑞用橡皮轻轻砸了下张桂源的后背，"暑假最后两周你去哪了？奶黄包都不来猫咖。"

张桂源写字的手顿了顿："外婆家。"

"骗人，我天天路过你家都能听见钢琴声。"张函瑞压低声音，"是那个全国青少年钢琴比赛吧？我在官网看到..."

前排突然传来椅子挪动的声响。新转来的学习委员转过头，好奇地看着他们："你们在说上个月的国际青少年音乐节吗？我表姐去看了，说有个选手弹的《猫之幻想曲》特别..."

张桂源"啪"地合上笔记本，钢笔在桌面上滚了半圈。

下课铃响起时，左奇函一个飞扑挂到张桂源背上："大学霸！数学作业借我抄抄！"

"自己写。"张桂源侧身避开，却撞到了正在收作业的张函瑞。两人的手臂贴在一起，张函瑞突然发现对方手腕内侧贴着一小块创可贴——不像是猫抓的，倒像是被琴弦划伤的。

午休的天台热得发烫。张函瑞把冰镇汽水按在张桂源脖子上："所以是去维也纳比的赛？拿了金奖都不告诉我？"

汽水瓶上的水珠滚进张桂源衣领。他轻轻推开瓶子："只是陪赛。"

"那更厉害啊！"张函瑞凑近，"听说前三名能拿到欧洲音乐学院的预录取？"

蝉鸣突然变得刺耳。张桂源转着手中的钢笔，笔帽上拴着去年张函瑞送的猫咪挂件："如果...我要提前去国外读音乐附中..."

钢笔"咔嗒"掉在地上。

奶黄包不知何时出现在天台栏杆上，嘴里叼着片金黄的银杏叶。它把叶子放在张函瑞鞋尖上，尾巴高高翘起，像是早就知道什么。

张函瑞盯着那片落在鞋尖上的银杏叶，喉咙有些发紧。他弯腰捡起叶子，指腹轻轻摩挲着叶脉，突然笑了："维也纳音乐学院附中？"

张桂源微微怔住，似乎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你什么时候申请的？"张函瑞抬起头，眼睛亮亮的，"是不是暑假那会儿偷偷练琴到半夜，就是为了这个？"

阳光落在张函瑞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张桂源看着他的表情，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下来："嗯。"

"太厉害了吧！"张函瑞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创可贴下的伤痕若隐若现，"我就知道你弹得那么好，肯定会被看中的！"

左奇函和杨博文站在天台门口，面面相觑。奶黄包踱步到他们面前，尾巴一甩，像是在说"没你们的事了"。

"等等，"左奇函挠了挠头，"你不生气？"

张函瑞歪着头："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左奇函看了眼张桂源，"他瞒着你啊。"

张函瑞松开张桂源的手腕，转而捏了捏他的耳垂："他这不是告诉我了吗？"

张桂源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下午的课间，张函瑞拉着张桂源溜进了空无一人的音乐教室。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钢琴漆面反射着柔和的光。

"弹给我听听吧，"张函瑞坐在钢琴凳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那首让你被选中的曲子。"

张桂源沉默了一会儿，修长的手指落在琴键上。前奏响起的瞬间，张函瑞就认出来了——是他们第一次在猫咖相遇时，店里播放的《月光》第三乐章。但比起原版的忧郁，张桂源的改编更加明亮，中间还穿插了一段轻快的旋律，像是......

"猫的脚步声，"张函瑞脱口而出，"你在曲子里加了奶黄包的脚步声！"

张桂源的手指顿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

琴声继续流淌，张函瑞偷偷瞄着身旁人的侧脸。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鼻梁和微微颤动的睫毛，指尖在黑白琴键上跃动的样子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一曲终了，余音在教室里缓缓消散。张函瑞突然凑近："什么时候走？"

"下个月。"

"这么快？"张函瑞眨了眨眼，"那得抓紧时间了。"

"抓紧什么？"

张函瑞露出狡黠的笑容："当然是抓紧制造回忆啊！"

接下来的两周，张函瑞制定了一份"张桂源出国前必做清单"：

1. 带奶黄包去海边（虽然猫咪晕车吐在了左奇函的背包里）

2. 在校园樱花树下埋时间胶囊（被教导主任抓到，罚扫了一周操场）

3. 吃遍学校周边所有小吃摊（结果两人双双食物中毒进了医务室）

"最后一项，"张函瑞躺在医务室的床上，有气无力地举着小本本，"去看日出。"

张桂源躺在隔壁床上，正在输液："明天？"

"明天。"

第二天凌晨四点，他们偷偷溜出宿舍。初秋的清晨带着凉意，张函瑞把围巾分了一半给张桂源，两个人像连体婴一样跌跌撞撞地爬上了学校后山。

天际线渐渐泛起鱼肚白时，张函瑞突然开口："到了那边，要每天给我发信息。"

"嗯。"

"要按时吃饭，你胃不好。"

"嗯。"

"要......"张函瑞的声音突然哽了一下，"要记得想我。"

晨光中，张桂源转过头，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每天。"

奶黄包不知何时跟了过来，蹲在两人身边，金色的瞳孔倒映着初升的太阳。

机场的广播声在嘈杂的人声中若隐若现，张函瑞蹲在航空箱前，手指穿过铁丝网轻轻挠着奶黄包的下巴："要乖，不许咬笼子。"

金渐层不满地"喵"了一声，尾巴重重拍在箱壁上。张桂源蹲下身，将一张折叠的纸巾塞进箱角——上面沾着张函瑞常用的那款沐浴露的味道。

"它要是闹脾气，就把这个给它。"张桂源的声音很轻，指尖在箱门上停留了片刻。

左奇函推着行李车风风火火冲过来："托运办好了！杨博文在安检口帮我们排队......"他的声音在看到两人表情时戛然而止，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那什么，我去看看登机牌。"

奶黄包突然发出尖锐的叫声，爪子疯狂抓挠箱门。张函瑞刚解开搭扣，金渐层就像道金色闪电般窜了出去，转眼消失在人群里。

"奶黄包！"

人群像潮水般分开又合拢。张函瑞追着那一闪而过的金色身影，拐过免税店的转角时猛地刹住脚步——

奶黄包端坐在一位白发老人脚边，尾巴优雅地环着前爪。老人弯腰抚摸它的动作娴熟得惊人，腕间露出一道陈年疤痕，形状像是被琴弦割伤的。

"这是......"张函瑞的呼吸凝滞了。他在音乐杂志上见过这张脸——维也纳音乐学院的传奇教授，据说已经十年不带学生了。

老人抬头时，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笑意："它比照片上还要漂亮。"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就像桂源的演奏一样，充满灵性。"

文件抬头印着特殊的烫金徽章，内容赫然是一份全额奖学金推荐函，落款日期却是三个月前。

张函瑞的指尖微微发抖："您早就......"

"优秀的苗子值得等待。"老人轻抚奶黄包的头顶，"不过没想到，最终说服我破例的是这只猫。"他从手机里调出一段视频——画面里奶黄包蹲在钢琴上，每当张桂源弹错音就用尾巴拍打琴键。

远处传来张桂源焦急的呼唤声。老人收起手机，将推荐函塞进张函瑞手中："告诉他，维也纳的猫咖也很不错。"

当张桂源气喘吁吁地跑来时，只看到张函瑞抱着奶黄包站在原地，手里攥着一张纸，笑得像个偷到鱼的猫。

"怎么了？"

张函瑞把推荐函拍在他胸口："你猜奶黄包刚才给你捡到了什么？"

阳光透过机场的玻璃穹顶洒下来，奶黄包在张桂源震惊的目光中骄傲地昂起头，"喵"了一声，像是在说：还不快谢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