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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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走廊灯光惨白，像一道没有尽头的隧道。马嘉祺揉了揉酸痛的后颈，手表显示凌晨三点十八分——他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合眼了。
宋峻的手术持续了六小时，子弹取出来了，但仍在危险期。宋亚轩坚持守在ICU外，一动不动地坐在长椅上。他换下了那件染血的衬衫，穿着马嘉祺临时买来的宽松卫衣和牛仔裤，整个人看起来小了一圈。
马嘉祺"喝点水。"
马嘉祺在宋亚轩身边坐下，递过一瓶矿泉水。
宋亚轩机械地接过，拧开瓶盖，却没有喝。他的目光穿过ICU的玻璃窗，落在连接宋峻的各种管子和仪器上。
宋亚轩"他会死吗？"
马嘉祺"子弹没有伤及心脏，但失血过多...现在说还为时过早。"
宋亚轩的手指紧紧攥住水瓶，塑料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宋亚轩"我应该早点告诉他...我不在乎他是不是我亲生父亲。"
马嘉祺"他知道的。"
马嘉祺轻轻覆上宋亚轩的手。
马嘉祺"他最后看你的眼神...他知道了。"
宋亚轩转向他，眼睛红得吓人，却没有眼泪。
宋亚轩我害怕
在马嘉祺认识宋亚轩的这段时间里，她愤怒过、冷漠过、尖刻过，但从未承认过恐惧。
马嘉祺"怕什么？"
马嘉祺柔声问。
宋亚轩"林医生...如果他真的还活着..."
宋亚轩的呼吸变得急促，
宋亚轩"他知道我心脏的每一个细节，知道怎么控制它...我永远不会有真正的自由。"
马嘉祺没有立刻回答。他站起身，坐到宋亚轩另一侧，挡住ICU玻璃窗的视线，强迫他看着自己。
马嘉祺"听我说，亚轩。调节器一年后就会失效，而且我们现在知道它的位置和原理。李教授已经联系了几个顶尖的心脏外科专家，讨论微创取出它的方案。"
宋亚轩摇摇头，稍长的黑发在脸颊边晃动。
宋亚轩"你不了解林医生...他就像...就像..."
马嘉祺"魔鬼。"
马嘉祺接上她的话，想起视频中林女士的描述。
马嘉祺"但你不是一个人了。你有我，有李教授，有...你父亲留下的资源。"
宋亚轩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宋亚轩"那个录音...父亲说已经上传到云端？"
马嘉祺"我不确定。"
马嘉祺皱眉。
马嘉祺"当时情况太混乱..."
宋亚轩"必须找到它！那是林墨杀人的证据！"
宋亚轩猛地站起来，又因虚弱晃了一下，马嘉祺赶紧扶住他。
马嘉祺"现在你的健康是首要任务。"
马嘉祺"李教授说你需要至少48小时观察，确保第二个调节器取出后没有并发症。"
宋亚轩刚要反驳，走廊尽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马嘉祺本能地将他护在身后，看清来人是李教授才放松下来。
李教授脸色凝重，手里拿着一部手机。
李铭哲"刚接到徐伯醒来的消息。他说...林墨逃往瑞士了。"
宋亚轩的身体明显绷紧了。
宋亚轩"去找他父亲..."
李铭哲"还有更糟的。"
李教授递过手机，上面是一条加密信息，「夜莺归来已启动。信号追踪中。」
马嘉祺感到宋亚轩的手在他掌心里变得冰凉。
马嘉祺"什么意思？"
宋亚轩"那个调节器..."
宋亚轩的声音颤抖。
宋亚轩"即使被取出，它仍会发射微弱信号...林医生一定是激活了什么追踪程序。"
李教授点头。
李铭哲"徐伯说，林女士生前预见到这种可能。她在某首钢琴曲的乐谱里藏了屏蔽信号的方法...只有亚轩能破解。"
马嘉祺"哪首曲子？"
宋亚轩"《摇篮曲》。"
宋亚轩轻声说。
宋亚轩"她改编的那版..."
马嘉祺想起她在李教授那里看到的密码——音符频率对应表。一切开始串联起来。
宋亚轩"我们需要回宋家拿乐谱。"
宋亚轩已经向电梯走去，步伐有些不稳。
马嘉祺"太危险了。"
马嘉祺拦住他
马嘉祺"林墨的人可能监视着那里。"
宋亚轩"那就让他们监视！"
宋亚轩突然提高声音，引来护士站的目光。
宋亚轩"我不能永远躲着！"
马嘉祺抓住他的肩膀。
马嘉祺"冷静点。你现在情绪激动对心脏不好..."
宋亚轩"去他的心脏！"
宋亚轩几乎是吼出来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宋亚轩"它毁了我的一生！我恨它！我恨我自己！"
马嘉祺没有被他推开。相反，他一把将宋亚轩拉入怀中，紧紧抱住。宋亚轩起初挣扎，但很快在他怀里崩溃，泪水浸湿了他的衬衫前襟。
马嘉祺"听着，"
马嘉祺在宋亚轩耳边低声说，声音坚定而温柔，
马嘉祺"你的心脏是你的一部分，它让你能感受音乐，能创作那些美丽的旋律...它不是你敌人。林医生才是。而我，我会用生命保护你，我保证。"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宋亚轩。他慢慢平静下来，抬头看他，眼睛红肿。
宋亚轩"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马嘉祺凝视着他，
马嘉祺"因为...我爱你，宋亚轩。与医生职责无关。"
宋亚轩的眼睛瞪大了，嘴唇微微颤抖，却说不出话来。马嘉祺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水，没有催促回应。他知道这对宋亚轩来说太突然了，尤其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
马嘉祺"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马嘉祺转向李教授，
马嘉祺"有什么建议吗？"
李教授思索片刻。
李铭哲"我在郊区有个私人实验室，安保系统是我自己设计的。至少能争取些时间。"
就这样决定了。马嘉祺办理了宋峻的转院手续——以他的情况，转去李教授熟悉的私立医院更安全。宋亚轩则联系了父亲最信任的律师，确保股权转让程序顺利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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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分，他们悄悄离开了医院。马嘉祺开车，宋亚轩坐在副驾驶，望着窗外逐渐亮起的天空。他的手放在膝盖上，离马嘉祺的只有几厘米，却像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
宋亚轩"马嘉祺..."
宋亚轩"我从来没有...没有人对我说过那些话。"
马嘉祺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
马嘉祺"不需要现在回应。我知道你需要时间。"
宋亚轩"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对我来说...很珍贵。"
宋亚轩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翻转手掌，让他们的手指相扣。
李教授的实验室藏在郊区一片桦树林中，外表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农舍，内部却配备了最先进的医疗和研究设备。他为宋亚轩准备了楼上的卧室，窗户全部是防弹玻璃，四周有隐蔽的监控摄像头。
马嘉祺"休息一下。"
马嘉祺检查完宋亚轩的各项指标后说，
马嘉祺"我去帮李教授分析那些资料。"
宋亚轩点点头，但当马嘉祺转身要走时，他突然抓住他的衣角。
宋亚轩"能...留下来吗？就一会儿。"
马嘉祺在床边坐下。宋亚轩蜷缩在被子下。他轻轻哼起一段旋律，是勃拉姆斯《摇篮曲》的基础调。
宋亚轩"你记得？"
宋亚轩微微睁大眼睛。
马嘉祺"你弹过几次。"
马嘉祺微笑，
马嘉祺"虽然我五音不全，但记性还不错。"
宋亚轩的嘴角微微上扬，他慢慢闭上眼睛，在马嘉祺的哼唱中沉入睡眠。
马嘉祺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发现李教授正在楼下研究U盘里的资料。
马嘉祺"找到什么了吗？"
李教授指着屏幕上的一个波形图。
李铭哲"看这个。林女士在原始《摇篮曲》中加入了一组特殊频率的和弦...理论上，它能产生与调节器信号相反的波形，起到屏蔽作用。"
马嘉祺"所以亚轩只需要弹奏这首曲子..."
李铭哲"不，没那么简单。"
李教授摇头。
李铭哲"必须是他自己弹。因为每个人的心脏结构微妙不同，产生的信号也有差异。只有她自己能通过即兴调整找到完美抵消的频率组合。"
马嘉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李铭哲"对你我来说是的。"
李教授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李铭哲"但对一个能创作出《残心》和《重生》的天才来说..."
楼下突然传来钢琴声。马嘉祺和李教授对视一眼，同时冲向监控屏幕。宋亚轩不知何时起来了，正坐在实验室角落的钢琴前，手指在琴键上轻轻游走。
#马嘉祺"《摇篮曲》..."
马嘉祺认出了旋律，但比标准版更加复杂，加入了许多即兴段落。
李教授迅速打开频谱分析软件。屏幕上，两组波形逐渐显现——一组来自宋亚轩胸口的残余信号，另一组来自钢琴声波。令人惊讶的是，随着宋亚轩调整和弦，两组波形开始互相抵消。
李铭哲"他在做！"
李教授激动地低声说。
李铭哲"天才...绝对的天才..."
马嘉祺注视着监控画面中的宋亚轩。他闭着眼睛，完全沉浸在音乐中，苍白的面容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宁静美丽。
曲终时，频谱仪上的干扰信号完全消失了。宋亚轩睁开眼睛，仿佛从梦中醒来，目光直接看向摄像头——他知道他们在看。
李铭哲"信号屏蔽了。"
李教授按下通讯键。
李铭哲"但效果只能维持12小时左右。你需要定期弹奏。"
宋亚轩点点头，起身离开钢琴。马嘉祺上楼去见他，在楼梯口相遇。
宋亚轩"成功了？"
宋亚轩问，虽然已经从马嘉祺的表情中知道答案。
马嘉祺忍不住拥抱他
马嘉祺"你太棒了。"
宋亚轩没有推开，反而将脸埋在他肩窝处，深吸一口气。
宋亚轩"我闻到消毒水味。"
马嘉祺"职业病。"
马嘉祺轻笑。
宋亚轩"我喜欢。"
宋亚轩的声音闷在他衣服里，
宋亚轩"让我想起...安全的地方。"
马嘉祺他低头看宋亚轩，发现他也正仰头看着自己。两人的脸靠得那么近，呼吸交错...
楼下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一刻。李教授接听后脸色骤变
李铭哲"徐伯又昏迷了...医院说有人试图拔他的氧气管！"
宋亚轩的身体瞬间绷紧。
宋亚轩"林墨的人...他们在找我们。"
马嘉祺的手机也响了，是一条加密短信：「信号在B区消失。扩大搜索范围。—L」
马嘉祺"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马嘉祺当机立断。
马嘉祺"他们已经开始搜索这个区域了。"
李教授迅速收拾必要的医疗设备和药物
李铭哲"去山上的气象站，那里有我朋友的实验室，几乎没人知道。"
十分钟后，他们匆忙上车。雨又开始下了，起初只是零星的雨滴，很快就变成了倾盆大雨。马嘉祺打开雨刷，后视镜里，宋亚轩蜷缩在后座，怀里抱着李教授给他的应急药包。
马嘉祺"会没事的。"
马嘉祺轻声说，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自己。
宋亚轩没有回答，但宋亚轩的手从后座伸来，轻轻搭在他肩上。
马嘉祺覆上他的手，感受着那微凉的触感。雨声如鼓，车窗外的世界模糊不清，但此刻，这小小的车厢成了他们唯一的避风港。
宋亚轩"马嘉祺。"
宋亚轩突然说，
宋亚轩"如果我弹一首新曲子...你能听出我修改的地方吗？"
马嘉祺有些意外。
马嘉祺"我不懂音乐..."
宋亚轩"试试看。"
于是，在雨中前行的车厢里，宋亚轩轻声哼起一段旋律。开始时压抑低沉，像暗流涌动；中段突然爆发，充满挣扎与痛苦；最后归于一种带着忧伤的平静。
马嘉祺"《暗涌》？"
马嘉祺猜测。
宋亚轩微微睁大眼睛。
宋亚轩"你怎么..."
马嘉祺"中段第三小节你改了两次。"
马嘉祺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
马嘉祺"第一次升了半音，第二次又降回来...像是犹豫不决的心跳。"
车内一片寂静，只有雨敲打车顶的声音。马嘉祺以为他说错了什么，正要道歉，后视镜里却看到宋亚轩眼中闪烁的泪光。
马嘉祺"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宋亚轩"不。"
宋亚轩"你说得太对了...就像你能看见我的心一样。"
马嘉祺的心跳漏了一拍。在仪表盘微弱的光线下，他们的目光在后视镜中相遇，一种无需言语的理解在雨中蔓延开来。
马嘉祺"我们会赢的。"
马嘉祺说，更像是一个承诺而非安慰。
宋亚轩点点头。
宋亚轩"我知道。因为我不再是一个人了。"
车继续向前，驶入雨夜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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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完
4327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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