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禁忌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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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柏林回来的第三天，马嘉祺正在医疗室整理宋亚轩的复查报告。窗外的雨已经下了整整一天，敲打着玻璃，像某种密码。他揉了揉酸痛的后颈，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宋亚轩的心肌功能指标比飞行前又下降了5%，虽然幅度不大，但趋势令人担忧。
"马医生。"陈管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比平时多了几分急促，"有您的快递，需要签收。"
马嘉祺皱眉
马嘉祺我的？
马嘉祺很少把东西寄到宋家。
陈管家递过一个牛皮纸包裹，寄件人一栏只写着"国际钢琴大赛组委会"。马嘉祺的心跳突然加快——这显然不是给他的。
马嘉祺这应该是宋少爷的。
他将包裹递回去。
陈管家没接："少爷在琴房，吩咐不许打扰。老爷和夫人去参加慈善晚宴了，所以..."
马嘉祺叹了口气，接过包裹。
琴房位于别墅西翼，隔音效果极佳，但马嘉祺站在雕花木门外，仍能听到里面传出的钢琴声——不是《残心》，而是一首他从未听过的曲子，旋律激昂澎湃，像被困住的野兽终于挣脱牢笼。
马嘉祺犹豫了一下，轻轻敲门。琴声戛然而止。
宋亚轩我说了不要打扰我！
宋亚轩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带着罕见的怒火。
马嘉祺是我。
马嘉祺提高声音，
马嘉祺有你的快递，看起来很重要。
几秒沉默后，门开了。宋亚轩站在门口，白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纤细却线条分明的小臂。他的黑发微乱，额前挂着细密的汗珠，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燃烧。
宋亚轩快递？
他皱眉接过包裹，手指在触到寄件人信息时明显一颤。
马嘉祺好奇地看着他的表情从惊讶变为难以置信，最后定格在一种近乎孩童般的喜悦上。他飞快拆开包裹，里面是一张烫金邀请函和几页文件。
宋亚轩国际青年作曲家大赛...
宋亚轩轻声念道，手指不自觉地抚过邀请函上凸起的烫金字母，
宋亚轩他们邀请我提交原创作品参赛。
马嘉祺看着他脸上的光彩，不自觉地微笑。
马嘉祺恭喜。这是很厉害的认可。
宋亚轩抬头看他，眼中的光芒让马嘉祺心头一颤。
宋亚轩三年前我匿名上传过几首曲子到音乐平台，没想到...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宋亚轩决赛在维也纳金色大厅，评委包括阿尔弗雷德·布伦德尔...
他突然抓住马嘉祺的手腕
宋亚轩我要参加。
这不是商量，而是宣告。马嘉祺看着他眼中的决心，又想起了他的身体状况。
马嘉祺你的健康状况...
宋亚轩会好的。
宋亚轩打断他
宋亚轩有你帮我，不是吗？
这句话里的信任让马嘉祺胸口发紧。他还没来得及回答，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宋峻和苏雯提前回来了。
宋亚轩迅速将邀请函塞给马嘉祺
宋亚轩藏起来。
他的声音紧绷，
宋亚轩别让我父亲看见。
马嘉祺刚把文件藏进衣服内侧口袋，宋峻就转过走廊拐角。他一身正式晚礼服，锐利的目光在儿子和马嘉祺之间扫视。
宋峻站在门口干什么？
宋峻的声音像刀切过黄油，
宋峻亚轩，你应该在休息。马医生，我儿子的检查报告呢？
马嘉祺刚整理完。
马嘉祺保持专业语气。
马嘉祺宋少爷的心功能...
宋峻到书房说。
宋峻打断他，大步流星地走向书房，显然不想当着儿子面讨论病情。
宋亚轩给了马嘉祺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退回琴房，轻轻关上门。马嘉祺能感觉到那封烫金邀请函在他胸口发烫，像一块烧红的炭。
书房里，宋峻坐在真皮办公椅后，示意马嘉祺坐下。
宋峻柏林之行后，亚轩的状态如何？
马嘉祺心肌功能有所下降，但属预期范围内。
马嘉祺谨慎地回答，
马嘉祺需要至少两周的静养恢复。
宋峻冷笑一声
宋峻静养？我刚刚收到消息，他拒绝了明天与日本投资方的视频会议。
马嘉祺医学上，我建议...
宋峻我不关心医学建议。
宋峻打断马嘉祺，手指敲打着红木桌面，
宋峻下周有场重要宴会，亚轩必须出席。你的任务是确保他状态良好。
马嘉祺握紧了手中的平板电脑
马嘉祺宋先生，您儿子的心脏已经承受了太多压力。如果再...
宋峻够了。
宋峻猛地站起身，
宋峻记住你的位置，医生。宋家付钱不是让你来教我怎么对待儿子的。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推开，苏雯优雅地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杯琥珀色的液体。
苏雯亲爱的，别这么激动。
她将酒杯递给丈夫，目光扫过马嘉祺
苏雯马医生只是尽他的职责。
宋峻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宋峻他的职责是让亚轩能够履行家族责任，不是纵容他整天弹那些无聊的曲子。
马嘉祺突然想起口袋里的邀请函，心跳加速。他小心地保持面部平静。
马嘉祺如果没有其他事，我需要去调整宋少爷的用药方案。
宋峻挥挥手示意他离开，已经转身去看文件了。苏雯却跟着马嘉祺走到门口，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度。
苏雯马医生，我儿子最近似乎对你很...信赖。这种信赖应该用在正确的地方，你明白吗？"
马嘉祺直视她的眼睛
马嘉祺夫人，我的首要职责永远是病人的健康。
苏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苏雯希望如此。
回到医疗室，马嘉祺锁上门，才敢拿出那封邀请函仔细阅读。比赛要求参赛者在六周内提交一首原创钢琴曲的乐谱和演奏录像，决赛将在维也纳举行，冠军作品将由著名钢琴家公开演奏。
他轻轻抚过精美的纸张，想到宋亚轩看到这些文字时眼中的光芒。那个瞬间，像是一个才华横溢但被打击很久的年轻人，终于被世界看见。
夜深了，马嘉祺还在整理医疗档案。雨声渐大，别墅里的大部分灯已经熄灭。他正打算休息，突然发现档案柜最下层有一个上锁的抽屉——这在他之前的整理中从未注意过。
出于职业本能，他试了试几个常用密码，都不对。正当准备放弃时，一个标签引起了马嘉祺的注意：SYX-10。宋亚轩名字缩写和十岁...那年他做了那场改变命运的手术。
马嘉祺输入0304，宋亚轩的生日。锁开了。
抽屉里只有一盘老式录像带和一份泛黄的病历。马嘉祺的心跳如鼓，手指微微发抖地拿出病历——手术记录，比他在正式档案中看到的详细十倍。上面记载着宋亚轩十岁时接受的心脏手术并非简单的"二尖瓣修复"，而是一次实验性的心肌重塑术，成功率不足30%。
更令人震惊的是，手术同意书上的签字栏有两个选项："保守治疗（预期寿命30-40岁）"和"激进手术（高风险，成功后接近正常人）"。宋峻在后者上打了勾，旁边还有一行小字："若失败，准备B计划"。
B计划是什么？马嘉祺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他拿出录像带，医疗室里正好有台老式播放机。插入带子，黑白画面跳动几下后稳定下来——是手术室的监控录像。
画面中，年幼的宋亚轩躺在手术台上，小得几乎被设备淹没。主刀医生正在和宋峻说话："...最后确认，选择激进方案的话，一旦失败，心肌损伤将是不可逆的..."
宋峻的声音冰冷清晰："做。如果失败了，我还有冷冻精子可以再造一个继承人。"
马嘉祺猛地按下暂停键，胃里翻涌起一阵恶心。宋亚轩对他说过"我父亲赌输了"，但他没想到这个赌注如此冷酷——不是一个孩子的健康，而是一个人的存在价值。
录像带突然被身后伸来的一只手抽走。马嘉祺惊跳起来，转身看到陈管家站在阴影中，脸色阴沉得可怕。
"这不是你该看的东西，医生。"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带着威胁。
马嘉祺强迫自己镇定。
马嘉祺作为宋少爷的主治医生，了解完整的医疗史是我的职责。
"有些历史最好被遗忘。"陈管家将录像带放回抽屉，锁好，"为了你自己的前途着想，马医生。"
他离开后，马嘉祺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医疗室墙上的周家全家福——年幼的宋亚轩站在父母中间，笑容灿烂，全然不知自己即将经历什么。
第二天早餐时，宋亚轩反常地出现在餐厅，而不是在卧室用餐。他穿着正式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像个准备参加重要会议的商业精英。
宋亚轩早。
他对马嘉祺点头，声音平静得反常。
宋亚轩父亲让我今天陪他去公司。
马嘉祺皱眉
马嘉祺你的身体状况...
宋亚轩我很好。
宋亚轩打断他，眼神却飘向窗外。
宋亚轩药我吃过了。
他机械地咀嚼着面前的食物，眼神空洞，与昨天那个眼中闪着光的少年判若两人。马嘉祺突然明白了——宋峻一定已经知道比赛的事，这是他的应对方式：用更多的家族责任压垮儿子的个人梦想。
马嘉祺关于那封邀请函...
马嘉祺压低声音。
宋亚轩的叉子当啷一声掉在盘子上。
宋亚轩别提那个。
他声音紧绷
宋亚轩那只是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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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后，马嘉祺照例为宋亚轩检查身体。在没有人看到的走廊拐角，宋亚轩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宋亚轩录像带的事我听说了。
他声音极低，
宋亚轩别插手这件事，为了你自己的安全。
马嘉祺惊讶地看着他
马嘉祺你知道那个录像？
宋亚轩我知道很多事。
宋亚轩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微笑，
宋亚轩但知道和能改变是两回事。
他松开手，又恢复了那副冷漠表情，走向等待的轿车。马嘉祺看着他瘦削的背影，胸口泛起一阵尖锐的疼痛。
下午，马嘉祺借口补充药物去了市中心医院，实际上是想查阅更多关于那种激进手术的资料。当他抱着一堆医学期刊回到宋家时，别墅前停着一辆陌生的老式奔驰。
客厅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和宋峻低声交谈。老人看上去七十多岁，背挺得笔直，穿着老式但做工精良的三件套西装。马嘉祺一进门，谈话立刻中止，两道锐利的目光同时射向他。
宋峻这是马医生，亚轩的主治医师。
宋峻简短地介绍，
宋峻徐伯，我们以前的管家。
老人——徐伯站起身，向马嘉祺微微颔首。他的眼睛异常明亮，与年龄不符："久仰，马医生。听说少爷在您的照顾下...状况稳定？"
这个问题听起来像个试探。马嘉祺谨慎地回答
马嘉祺宋少爷的健康状况比较复杂，但我们正在努力优化治疗方案。
徐伯意味深长地看了宋峻一眼 "希望这次的医生能...坚持久一些。"
宋峻的表情瞬间阴沉
宋峻徐伯今天只是来取些旧物。陈叔，送客。
老人离开前，悄悄塞给马嘉祺一张纸条。马嘉祺等到回房才敢打开，上面只有一行字："小心B计划。如需帮助，联系这个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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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马嘉祺被紧急呼叫到宋亚轩卧室。他蜷缩在床上，脸色惨白，冷汗浸透了睡衣。监测仪显示心率高达130次/分，且完全不规则。
马嘉祺什么时候开始的？
马嘉祺迅速检查他的瞳孔反应。
宋亚轩一小时前...
宋亚轩的声音微弱，
宋亚轩胸口...像被压碎...
马嘉祺立刻给他舌下含服硝酸甘油，同时静脉注射抗心律失常药物。药物起效后，宋亚轩的呼吸平稳了些，但脸色依然难看。
马嘉祺今天在公司发生了什么？
马嘉祺一边调整输液速度一边问。
宋亚轩闭上眼睛
宋亚轩父亲收到了比赛组委会的电话...有人告诉他们我是宋氏集团的继承人...
声音带着破碎的笑意，
宋亚轩他当场拒绝了邀请，说宋家不需要一个弹钢琴的废物。
马嘉祺的手停在半空，胸口像被重击。
马嘉祺我很抱歉...
宋亚轩最可笑的是...
宋亚轩突然睁开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宋亚轩我竟然还抱有一丝希望...以为这次会不一样...
马嘉祺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轻轻握住他的手。宋亚轩的手指冰凉，像冬天的树枝。
宋亚轩录像带里...你看到了什么？
他突然问。
马嘉祺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诚实
马嘉祺你父亲...选择了高风险手术。
宋亚轩然后呢？
宋亚轩紧盯着马嘉祺
宋亚轩他说了什么？
马嘉祺无法重复那句冷酷的话，只是轻轻摇头。宋亚轩却笑了，那笑容让马嘉祺心碎。
宋亚轩'如果失败了，我还有冷冻精子可以再造一个继承人'...我十五岁那年偶然发现了录像带，明白自己只是宋家的...备用品。
马嘉祺亚轩...
马嘉祺不自觉地用了更亲密的称呼。
宋亚轩所以我开始糟蹋这副身体。
宋亚轩的声音越来越轻，
宋亚轩不吃药，不休息...我想看看，如果我这个'瑕疵品'彻底坏掉，他会不会真的启动'B计划'...
马嘉祺震惊地看着他，突然明白了很多事——宋亚轩的反叛、对健康的漠视，甚至那首充满痛苦的《残心》，都是对那个决定的无声抗议。
宋亚轩别这样看着我。
宋亚轩别过脸去，
宋亚轩我不需要同情。
马嘉祺不是同情。
马嘉祺轻声说，手指不自觉地抚过他湿漉漉的额发，
马嘉祺是愤怒。你不该被那样对待。
宋亚轩猛地转头看马嘉祺，眼中闪过一丝脆弱的光芒，随即又熄灭。
宋亚轩...有什么用呢？宋家是个完美运转的机器，而我只是其中一个...可替换零件。
马嘉祺不。
马嘉祺坚定地说，
马嘉祺你是宋亚轩，一个才华横溢的作曲家，一个...
他突然停住，意识到自己差点说出"一个我在意的人"。
宋亚轩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犹豫，嘴角微微上扬。
宋亚轩一个什么？
马嘉祺一个...难缠的病人。
马嘉祺试图掩饰，耳根却不受控制地发热。
宋亚轩轻笑一声，随即因胸痛皱眉。马嘉祺立刻调整药物。
马嘉祺别说话了，休息吧。
宋亚轩马嘉祺。
宋亚轩突然叫他的名字，声音因药物作用而含糊，
宋亚轩如果...如果我决定参加比赛...你会帮我吗？
马嘉祺看着他苍白脸上那一丝倔强的希望，做出了一个完全非理性的决定。。
马嘉祺会。
这个简单的字似乎给了宋亚轩莫大的安慰。他慢慢闭上眼睛，嘴角带着一丝微笑。马嘉祺静静地看着他入睡，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异常清晰。
他并不知道这个承诺会带来什么后果，但此刻，看着宋亚轩终于平静的睡颜，他一点都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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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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