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门上的风铃仍在颤动，刺耳的声响像一把钝锯，反复切割着林桑荞的神经。夕阳的余晖透过百叶窗斜射进来，将更衣室分割成明暗交错的牢笼。她盯着掌心那张磁卡，烫金的字体在暮色中泛着血一般的光泽，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灼得她指尖发颤。

空调的冷气从头顶灌下来，混着老板娘残留的浓烈香水味，在狭小的空间里凝成一层粘腻的膜，贴在林桑荞的皮肤上，令人窒息，恶心…

女孩的声音从街道对面传来，清亮得像是夏日里的一泓泉水。林桑荞的手指顿了顿，目光落在滚落在地的那支护手霜上——青桔味的，软管已经被踩扁，淡绿色的膏体从裂口渗出，像一滩溃烂的汁液。她盯着它看了两秒，忽然抬脚，狠狠碾了上去。

“学姐！”‌

少女踮着脚在店门外张望，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细碎的星光。林桑荞拉上窗帘的瞬间，女孩的笑容凝固在玻璃的另一侧，清澈的瞳孔里倒映出她冷漠的神情和身后昏暗的、如同囚笼般的更衣室。

啪嗒

一滴汗液从她的额角滑落，砸在地板上像绽放的花朵…

林桑荞缓缓蹲下身，捡起那支彻底报废的护手霜，指腹蹭过裂口处黏腻的膏体，青桔的香气混着霉味钻入鼻腔，让她想起爷爷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那种冰冷的、绝望的、挥之不去的味道。

“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我马上就走了”他终于朝神色焦急的女孩开口。女孩愣愣看着他冷漠的神色识趣的离开了。

宋念青的话还在耳边回荡，像一条毒蛇，嘶嘶吐着信子。

“我能让医院的专家给你爷爷会诊”‌

林桑荞垂下眼，将眸中的暗芒敛去…

她没理着急的女孩，自顾自收拾，现在的她没有力气再去维护表面的人设。

窗外，暮色四合，最后一缕阳光被吞噬殆尽，街灯次第亮起，昏黄的光晕像是漂浮在黑暗中的萤火，微弱得随时会熄灭。

林桑荞站起身，将磁卡塞进包里，指尖触到爷爷缝在包带上的“平安”绣字——歪歪扭扭的针脚，像是老人颤抖的手。她的喉咙忽然哽了一下，某种尖锐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几乎要冲破肋骨。

其他我的都不在乎，我只要他们好好的，我只有他们了…

玻璃门再次被推开，街道上的喧嚣涌了进来，摩托车引擎的轰鸣、路人的谈笑、远处商场的促销广播……所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裹挟其中。

林桑荞深吸一口气，抬脚迈了出去。

夜色如墨，而她踏入其中。

……

破旧小区的路灯老化严重，一路上明明灭灭，就像她模糊不清的未来…

手机在这时响起弹出信息，联系人是她最厌恶的同类。

[想好了吗，桑荞同学～😊我可是在帮你啊～]

林桑荞秀气的眉毛轻皱，眼里是明晃晃的嘲讽，装什么？对你没好处你会帮，假好人！

手指却还是打了个[好]，林桑荞沉寂的眸中是化不开的浓墨，微凉的夜风吹起她散在额角的碎发。

如果没有爷爷奶奶我根本不会活下来，现在也是还恩了…

手机提示音响起，是那个最讨厌的人发来的信息。[合作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