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离去后,皇帝并未急着起身。
反而抬手示意众人:
乾隆“天色不早了,你们都下去歇着吧。”
紫薇与小燕子对视一眼,正要告退,却听皇帝又道:
乾隆“金锁留下,方才那曲子朕听着甚好,再唱一遍。”
金锁一怔,下意识看向紫薇。紫薇正想开口,却听皇帝又道:
乾隆“紫薇也去休息,今日的琴弹得很好。”
紫薇只得退下,临走时朝金锁投来担忧的目光。
待众人退下,淑芳斋内只剩皇帝与金锁二人,金锁垂首立在原地。
皇帝却自顾自地走到琴案前坐下,指尖随意拨弄琴弦:
乾隆“站着做什么?过来坐吧。”
金锁低眉顺目地走近,却始终垂着头。
皇帝也不勉强,随手调了调弦,道:
乾隆“方才那首《良宵夜》,再唱一遍,朕为你抚琴伴奏。”
金锁犹豫半晌,见皇帝已经信手拨弄琴弦,温柔的琴音徐徐而出,只得开口
金锁(玉衡) "月朗朗,星依依,天涯共此时,
金锁(玉衡)挽月行,披星走,声声唤知己。"
待唱到那一句“撩起我相思”之时,金锁是无论如何也唱不下去了,声音渐渐轻了下去。
她的声音轻柔婉转,皇帝正听得入神。见她不唱了,不由挑眉问道:
乾隆“怎么不唱了?”
金锁(玉衡)“民女......”
金锁低着头,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
金锁(玉衡)“后面...后面的词记不清了......”
皇帝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忽地笑出声,
乾隆“那朕给你弹一曲,如何?”
金锁一惊,连忙跪下:
金锁(玉衡)“民女身份低微,怎么能劳动皇上。”
皇帝已经抬手抚琴,琴音清越,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
一曲《得宝子》,他弹得熟练,琴音悠扬,如泣如诉,似是要将满腔情谊诉诸于琴弦。
皇帝时不时抬眼看向那个始终垂首的身影。
她显然是已经听懂了的,身子微微颤抖,放在身侧的手抓紧了自己的衣衫。
虽看不清女子脸上的神情,但皇帝能想象得到,一定是带着微微慌张,睫毛像鸦羽般振动。
她真的太单纯,一点不知道掩饰情绪,只是稍微一试探,就暴露了自己的心思,也失去了最后一个可能逃开的机会。
指尖流淌的琴音愈发露骨,帝王缠绵的情思如柳絮纷纷,铺天盖地,不讲一点道理。
最后一个音落下,皇帝收回手,问道:
乾隆“好听吗?”
金锁抿了抿唇,苍白着脸轻声道:
金锁(玉衡)“皇上琴艺高超,自然是好听的。”
皇帝定定地看着她,黑漆漆瞳孔里藏着看不懂的情绪。
乾隆“你倒会说话。”
他起身,负手踱到她面前,
乾隆“方才怎么不一起唱?”
金锁依旧低着头:
金锁(玉衡)“民女......民女未曾听过这曲子,恐唱得不好,污了尊耳。”
皇帝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金锁被迫抬头,粉白的脸颊血色渐失,双眸中闪动着一湾秋水,花瓣般的唇瓣微微颤动。
发丝掉落在她耳侧,皇帝忍不住为她撩起。
乾隆“怕朕?”
紧张之下,金锁连称呼都忘了改过来:
金锁(玉衡)“奴婢......奴婢不敢。”
烛火摇曳间,二人呼吸几近相闻。
皇帝盯着她的唇瓣看了半晌,忽的开口:
乾隆“罢了,来日方长。”
乾隆“这支曲子好好练着,改日朕再来听你唱。”
金锁咬牙道:
金锁(玉衡)“奴婢鲁钝,实在学不会。”
皇帝笑容收敛几分,依旧笑得温和:
乾隆“要是学不会,朕就亲自来教你。”
隔壁房内,琴音乍响时,紫薇便心头一跳。
待那清越如流水的旋律倾泻而出,她的脸色渐渐煞白。
小燕子见状疑惑道:
小燕子“紫薇,你怎么了?
小燕子没想到皇上弹琴弹得挺好听,这是什么曲子呀?”
紫薇声音发颤,一字一顿:
夏紫薇“这是唐明皇为杨贵妃作的《得宝子》。
夏紫薇宋代乐书言,'得宝子者,玄宗以贵妃为宝,固有此曲'。”
说到最后,她已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小燕子连忙扶住她:
小燕子“这曲子是有问题吗?”
夏紫薇“皇阿玛他……”
紫薇终是不敢再说出口,仿佛一旦道破,便再无转圜余地。
可若皇上当真存了那般心思,又有谁能阻拦?
萧剑与金锁两情相悦,不日便要提亲成婚。
可皇上已经有了皇后,又坐拥后宫三千,金锁不过一介民女,如何在这深宫立足?
更令她心如刀绞的是,若皇上初见金锁便动了心,那这些时日的慈爱温和里,究竟有几分是对娘亲的追忆?
又有几分……是对金锁的眷顾?
"吱呀"一声门响,皇帝大步而出。
见紫薇房中灯火通明,他脚步微顿,最终还是是心情颇好地带人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