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渊殿内，风雪肆虐。

墨银寒一袭玄衣立于殿前，眸色冷冽如极北寒冰。他望着殿外来人，指尖微微收紧，寒气在掌心凝结成刃。

——白玉含来了。

可他并非独自一人。

那位曾经只对他展露笑颜的炽阳神君，此刻正与一位仙君并肩而行。那人一身月白锦袍，温润如玉，正是仙界赫赫有名的清衡仙君。

白玉含眉眼含笑，金眸中漾着温柔的光，与清衡低声交谈，时不时轻笑出声。他手中执着一枝红梅，轻轻别在清衡的衣襟上，动作亲昵得刺眼。

墨银寒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在做什么？

白玉含似乎这才注意到他，抬眸望来，眼底的笑意未减，却多了几分疏离。

"魔君。"他淡淡颔首，语气平静，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那些月下相谈、寒焰相融的时光。

墨银寒的指节捏得发白，嗓音低沉："……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玉含轻轻一笑，目光转向身旁的清衡，语气温柔："如魔君所见，我与清衡已结为道侣，今日特来告知。"

——道侣？

墨银寒的呼吸一滞，心脏像是被寒冰狠狠贯穿，冷意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死死盯着白玉含，试图从他眼中找出一丝破绽——可那双曾经盛满温柔的金眸，此刻只有平静，甚至……带着几分刻意的疏远。

清衡微微一笑，拱手道："魔君勿怪，玉含性子直率，此事未提前告知，是我们失礼了。"

墨银寒冷笑一声："失礼？"

他的目光如刀锋般刮过白玉含的脸，声音低沉得近乎危险："白玉含，你当真要如此？"

白玉含神色未变，只是轻轻握住清衡的手，淡淡道："魔君说笑了，仙魔殊途，你我本就该保持距离。"

—仙魔殊途？

墨银寒的眼底翻涌着暴风雪。

曾几何时，白玉含在寒焰湖畔对他说——"什么仙魔之别，我只信自己的心。"

可现在，他却牵着别人的手，站在他面前，告诉他——**他们本该保持距离。**

墨银寒缓缓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只剩一片寒寂。

"好。"他嗓音低沉，一字一句，"既如此，本君祝二位——仙途永偕，莫入魔障。"

话音落下，他转身踏入殿内，风雪骤起，寒渊殿的大门轰然关闭，将一切隔绝在外。

白玉含站在原地，望着紧闭的殿门，指尖微微颤抖。

清衡低声道："玉含，你确定要这样？"

白玉含沉默片刻，终于轻声道："……只有这样，他才会彻底死心。" ！

可他的目光，却仍停留在那扇紧闭的门上，久久未移。

——仿佛那里，关着他此生最深的执念。

——"你既选择推开我，又为何……不敢看我？

寒心·续

寒渊殿外，风雪未歇。

白玉含的手指微微蜷缩，金眸深处闪过一丝挣扎。清衡站在他身旁，低声道："走吧，再待下去，只会让他更难受。"

白玉含闭了闭眼，终于转身，可就在他迈步的瞬间——

"轰——！"

寒渊殿的大门猛然炸开，漫天风雪狂卷而出，一道冰冷的身影踏雪而来，银发飞扬，蓝眸如刃。

墨银寒。

他一步一步走近，周身寒气肆虐，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

白玉含呼吸一滞，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被清衡扶住肩膀。

"魔君这是何意？"清衡皱眉，语气微冷。

墨银寒却连看都未看他一眼，目光死死锁住白玉含，嗓音低沉得可怕——

"白玉含。"

"你既选择推开我，为何……不敢看我？"

白玉含指尖一颤，终于抬眸，对上那双如寒渊般的眼睛。

——他在愤怒。

——可那愤怒之下，是更深、更痛的不解。

白玉含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竟发不出声音。

墨银寒冷笑一声，忽然抬手，一道寒冰锁链瞬间缠上白玉含的手腕，将他猛地拽向自己！

"玉含！"清衡脸色一变，刚要出手，却被一道冰墙狠狠阻隔在外！

白玉含踉跄一步，几乎撞进墨银寒怀里。他下意识挣扎，却被对方一把扣住后颈，逼他抬头直视自己。

"看着我。"墨银寒嗓音低哑，"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白玉含终于无法再逃避。

他望着墨银寒的眼睛，那里面倒映着自己的影子——狼狈的、动摇的、无法掩饰心事的自己。

"我……"他嗓音微哑，"我不能连累你。"

墨银寒瞳孔一缩："什么意思？"

白玉含苦笑一声，终于低声道："仙界已察觉我们的关系……若我不主动斩断，他们便会以'勾结魔族'的罪名，对你——对整个魔界北境出手。"

空气骤然凝固。

墨银寒死死盯着他，良久，忽然冷笑："所以，你就找了个人，演这么一出戏？"

白玉含沉默。

墨银寒的手指收紧，嗓音里压抑着怒意："白玉含，你以为我会怕？"

"我怕！"白玉含猛地抬头，金眸中终于浮现出压抑已久的情绪，"我怕你因我受伤！我怕魔界北境因我而战火再起！我怕……"

他的声音哽住，半晌，才低哑道："我怕到最后，我们连这样远远相望的机会都没有。"

墨银寒的呼吸微滞。

风雪在两人之间盘旋，却再无法冻结彼此的温度。

良久，墨银寒缓缓松开手，嗓音低沉："白玉含，你听好了。"

"我墨银寒此生，最厌恶被人擅自决定命运。"

"若你要战，我便陪你战。"

"若你要逃，我便陪你逃。"

"但唯独——"

他抬手，冰凉的指尖抚上白玉含的脸颊，声音轻得像是叹息："别擅自替我做决定。"

白玉含怔住，心脏像是被狠狠攥紧，酸涩与温热一同涌上眼眶。

远处，清衡望着这一幕，终于无奈一笑，摇了摇头，转身悄然离去。

风雪渐歇，寒焰湖畔的冰晶折射出细碎的光。

墨银寒垂眸，看着眼前的人，低声道："现在，回答我。"

"你还要推开我吗？"

白玉含望着他，终于缓缓摇头，唇角扬起一抹极浅的笑。

"……不了。"

墨银寒低笑一声，俯身，在漫天飞雪中，吻上他的唇。

——这一次，谁都不能再将他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