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一博，"肖战尽量控制声音不颤抖，"我们需要谈谈。"

王一博关掉水龙头，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乐乐的事？"他叹了口气，"李老师也给我打电话了。说是几个男孩子嘲笑他..."

"嘲笑？"肖战猛地站起来，手机屏幕怼到王一博面前，"他们把国际天文联盟送给他的限量版绘本撕了！你知道他花了多少晚上一页页描摹那些星系图吗？"

王一博皱眉查看消息，额头上的青筋隐约可见："那几个小混蛋..."随即又强迫自己冷静，"但乐乐动手推人了，这我们不能鼓励。"

"他是在保护自己的东西！"肖战声音拔高，又立刻压低，警惕地看了眼儿童房方向，"普通学校根本不适合他。我们应该转回特殊学校，至少那里有专业的..."

"又来了！"王一博打断他，手中的木勺重重敲在料理台上，"每次遇到困难你就想撤退。特殊学校，家庭教师，现在又要把他关进温室吗？"

肖战像被扇了一耳光般后退半步："关进温室？你觉得我是在..."

"孩子们需要学习面对现实世界，战哥。"王一博声音放软，但立场坚定，"念安比赛紧张，乐乐社交障碍...这些都是成长的一部分。我们不能永远替他们清除所有障碍。"

"现实世界？"肖战冷笑，"现实世界就是乐乐的绘本被撕碎，而他因为'情绪失控'被叫家长！念安因为一个转圈没站稳被同学嘲笑，现在每天练舞到半夜！这叫成长？"

王一博张嘴想反驳，儿童房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念安带着哭腔的呼唤："爸爸！"

两人同时冲向声源。推开门，只见念安坐在地板上揉着膝盖，旁边是翻倒的小椅子。乐乐蜷缩在角落的帐篷里，透过透明窗格不安地观察着这一切。

"宝贝怎么了？"肖战蹲下检查女儿的膝盖。

"我想拿星星灯..."念安抽噎着指向书架顶层，"明天要交'我的家'手工，我想做我们观星的场景..."

王一博轻松取下星星灯，却发现念安的手工材料散落一地——精心剪裁的蓝色卡纸被揉皱，几个小行星模型断成两半。

"这些是..."

"我做不好！"念安突然崩溃大哭，"永远做不好！学校的星星是金色的，我们的灯是银色的...不像！一点都不像！"

肖战心疼地搂住女儿，感受到她小小的身体在剧烈颤抖。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因为手工"不完美"而情绪崩溃了。他看向帐篷——乐乐虽然没出声，但手指正以危险的速度敲打地面，这是严重焦虑的表现。

王一博做了个深呼吸，用他们约定的"紧急情况"语气说："家庭会议。五分钟后客厅集合。"

十分钟后，全家围坐在客厅的星空地毯上。念安抽泣着展示她认为"失败"的手工作品，乐乐则机械地重复着"绘本...坏了...我的错"，无论怎么安抚都不肯更多解释。

"听着，宝贝们，"王一博尽量让声音平稳，"学校里发生的事，不是你们的错。"

"但老师说..."念安小声说，"如果我练习够多，就不会在比赛上摔倒了。"

肖战胸口一阵刺痛。上个月的班级舞蹈比赛，念安因为紧张在转圈时跌倒，之后拒绝参加任何表演活动，甚至学校的音乐课都找借口逃避。

"而李老师说..."乐乐突然开口，眼睛依然盯着地面，"如果我...正常一点...就不会被..."

他没能说完，但肖战和王一博交换了一个心痛的眼神。这句话像刀子般扎进心里——他们的儿子在认为自己需要变得"正常"。

当晚，等孩子们终于入睡后，真正的争吵才爆发。

"我们必须把乐乐转出那个学校！"肖战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吗？他在内化那些霸凌者的言论！"

王一博揉着太阳穴："转学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他需要学习应对技巧，而不是..."

"他才七岁！"肖战猛地打断，"而且有自闭症！老天，一博，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否理解这对孩子意味着什么！"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王一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仿佛被当胸击中。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乐乐房间传来的监控器发出轻微的电流声。

"你知道我每天花多少时间研究自闭症吗？"王一博最终开口，声音低沉而危险，"我读了比医学教材还厚的干预指南，参加了所有家长培训，甚至学会了那该死的'星星呼吸法'！"他猛地站起来，"但保护不等于过度庇护，战哥。你不能每次他受伤就把他藏起来！"

肖战想反驳，却突然哽咽："我只是...不能忍受看他受伤..."

王一博的表情软化下来。他走向肖战，轻轻抱住这个颤抖的身体："我知道。我也不能。但我们的任务不是为他清除所有障碍，而是教他如何跨过它们。"

就在这时，念安房间传来一声闷响。两人匆忙赶去，发现小女孩不在床上——浴室亮着灯，门缝下能看到小小的影子在移动。

"念安？"肖战轻轻敲门，"宝贝，你在做什么？"

没有回应，只有细微的衣物摩擦声。王一博果断推开门，眼前的场景让两人心脏停跳——念安穿着舞蹈服，在浴室地板上练习比赛时的转圈动作，右脚大脚趾的袜子渗出血迹。

"念安！"肖战冲过去抱起女儿，才发现她的脚趾甲因为反复练习已经开裂，"天啊，宝贝，为什么要这样..."

"必须练好..."念安泪眼婆娑，"下次...不能再摔倒了..."

王一博迅速拿来医药箱，处理伤口的手微微发抖。肖战则注意到念安床头贴着的自制日历——每天睡前都画着小星星标记，旁边写着"练习30分钟"。

将念安重新哄睡后，两人默契地来到乐乐房间。熟睡中的男孩眉头紧锁，怀里紧抱着备用星空绘本——国际天文联盟得知情况后连夜快递来的替代品。肖战轻轻检查他的书包，倒吸一口冷气——不仅绘本被毁，乐乐的手臂上还有几处明显的掐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