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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战点头，目送母子俩走向门口。在最后一刻，王一博回头看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担忧、恐惧，还有某种近乎决绝的坚定。

门关上后，肖战慢慢走到窗前。楼下停着一辆黑色奔驰，车门旁站着一位优雅的女性。即使从这个距离和角度，他也能认出那是林月。王一博和王妈妈走近时，林月的身体语言瞬间改变——脊背挺得更直，双手紧握放在身前，像个等待考试成绩的少女。

然后，时间仿佛静止了。王妈妈停在距离林月两米远的地方，两人对视良久。最终是林月先迈出那一步，接着她们拥抱在一起，三十五年的时光在那一刻坍塌成微不足道的尘埃。

肖战转开视线，感到自己窥见了太过私密的时刻。他回到沙发上，拿起剧本试图分散注意力，但那些台词此刻读来讽刺得可笑——虚构的故事即将迎来圆满结局，而现实中的他们却站在悬崖边缘。

傍晚王一博回来时，肖战正在整理医院要带的物品。他听到门开的声音，却没听到惯常的"我回来了"。转身看到王一博站在玄关，眼神恍惚，像是刚从某个平行时空穿越回来。

"怎么样？"肖战轻声问。

王一博慢慢摇头，像是无法用语言描述所见所闻："她们...哭了又笑，笑了又哭。"他脱下外套，机械地挂在衣架上，"林月给我看了她的纹身...和我妈的一模一样。"

肖战走过去，握住他冰凉的手："这是好事，不是吗？她们终于..."

"我妈问她为什么现在才出现。"王一博打断他，声音空洞，"林月说她找了二十年，直到在电视上看到我...她说我笑起来的样子和我妈年轻时一模一样。"

肖战感到胸口一阵刺痛，不知是为这对重逢的恋人，还是为王一博声音中那抹孩子般的脆弱。

"然后呢？"

"然后我妈给她看了我从小到大的照片，林月哭得妆都花了。"王一博嘴角微微上扬，"她们约好明天一起去医院...等你手术结束。"

明天。这个词悬在两人之间，沉重如铅。明天之后，他们可能拥有更多共同的时间，也可能...肖战摇摇头，甩开那个念头。

"饿了吗？我叫了外卖，你喜欢的越南粉。"他拉着王一博走向厨房。

晚餐很安静。王一博吃得心不在焉，时不时盯着肖战看，仿佛要将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刻进记忆。饭后，肖战借口洗澡，实则是为了独处片刻。热水冲刷过身体，他闭上眼睛，任由水声掩盖那声压抑的哽咽。

出来时，卧室里不见王一博的身影。书桌上的台灯亮着，下面压着一张字条："去超市买点东西，很快回来。"

肖战坐在床边，目光扫过房间——王一博的睡衣整齐叠放在枕边，床头充电器还插着他的手机，墙上是他们在《陈情令》片场的合影。所有这些平凡的细节，明天之后可能就不再属于他们。

一个冲动之下，肖战拉开抽屉找出纸笔。如果...如果那百分之十的不幸发生，王一博至少应该知道...

笔尖触及纸面的瞬间，泪水模糊了视线。

"亲爱的一博：

如果你读到这封信，说明我没能亲口告诉你这些..."

与此同时，超市的消防通道里，王一博蜷缩在角落，脸埋在膝盖间，肩膀无声地抽动。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哭了多久，直到一个迟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崩溃。

"先生？你还好吗？"

抬头看到一位超市员工担忧的脸，王一博慌忙擦去泪水："没事...我没事。"

"需要帮忙吗？你看起来很..."

"不用，谢谢。"王一博站起来，强迫自己恢复平静，"只是...明天我爱的人要做手术。"

员工的表情柔和下来："会好起来的。医学现在很发达。"

王一博点点头，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走出超市时，洛杉矶的夜空星光黯淡，但他记得肖战说过最喜欢重庆的星空。他们约定过要一起去西藏看最纯净的银河，现在这个约定悬在那百分之六十的成功率上。

回到家，他发现肖战已经睡了，睫毛在台灯下投下扇形的阴影。床头柜上放着一个信封，上面写着"给一博"。王一博的手指颤抖着抚过那几个字，却没有勇气打开。他将信封小心地放进自己的钱包，然后轻手轻脚地上床，将肖战搂入怀中，听着他平稳的心跳，直到黎明。

手术当天，医院的走廊长得仿佛没有尽头。肖战穿着病号服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推着穿过一道道自动门。王一博和王妈妈一左一右跟着，像忠诚的护卫。林月已经在术前准备区等候，看到他们立刻迎上来。

"所有安排都就绪了。"她对肖战说，声音沉稳有力，"我联系了瑞士最好的心脏专家远程监控手术过程。"

肖战想道谢，但术前镇静剂已经开始起作用，言语变得困难。他被转移到手术推车上，视野逐渐变窄，最后只剩下王一博的脸。

"看着我，战哥。"王一博俯身，双手捧住他的脸，"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等你出来，我们就去西藏看星星，记得吗？"

肖战想点头，想说我爱你，想让他打开那封信...但药物拖着他下沉，黑暗如潮水般涌来。

最后的意识中，他感觉到王一博的唇贴上自己的额头，和一滴滚烫的泪水。

手术室外的等待区，时间失去了意义。王一博盯着墙上的时钟，秒针每移动一格都像过了一个世纪。王妈妈和林月坐在他两侧，偶尔低声交谈，更多时候是沉默。

五小时后，Dr. Chen匆匆走出来，手术帽和口罩上沾着汗渍："出现了一些并发症。"

王一博猛地站起来，世界在眼前天旋地转："什么...什么意思？"

"基因编辑过程中触发了免疫风暴，我们正在控制。"Dr. Chen的语速很快，"目前情况稳定，但需要密切观察。"

"我能见他吗？就一眼..."王一博的声音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