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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锈色琴弦

心火燎原之破晓

琴行的玻璃橱窗像被岁月蒙上了一层琥珀色的滤镜,积灰的窗框将深秋的阳光切割成菱形光斑,在柚木地板上拼凑出梵高笔触般的金色碎片。

杨瑾瑜蜷在墙角的老榆木矮凳上,膝头横着一把1932年的斯特拉迪瓦里仿制琴,琴身裂痕如同干涸河床的纹路。他的手指像是被松香与琴弦腌渍过的象牙,指腹布满深浅交错的茧,甲缘残留着未洗净的虫胶漆,在斜照里泛着孔雀石般幽蓝的微光。

他穿着靛蓝粗帆布工装裤,裤脚卷至脚踝,露出被琴油浸成斑驳地图的旧伤疤——那是七岁那年帮父亲搬运钢琴时,被滑落的琴凳砸出的纪念。

褪色的棉布衬衫领口别着枚铜制琴轸,随着他俯身的动作在锁骨窝里晃荡,袖口磨出的毛边扫过琴颈时,惊起几粒沉睡的松香碎屑。最刺目的是腕间那道蜈蚣状的疤痕,从腕骨蜿蜒至小臂内侧,像被火神用烙铁绘制的抽象画——三年前琴房大火中,他徒手扒开烧灼的琴箱时,飞溅的木刺在他皮肤上刻下的审判。

门铃叮咚震颤,惊飞了梁间栖息的灰斑鸠。冷风裹挟着雪松与苦橙的凛冽涌入,夏峻熙的身影逆着光立在门楣下,宛如从帕格尼尼随想曲里走出的幻影。

他身着炭灰色人字纹双排扣大衣,领口暗纹丝绸围巾如一抹流动的墨色,在喉结下方系成温莎结的完美弧度。当阳光终于攀上他的眉骨,照亮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时,杨瑾瑜看见虹膜边缘泛着蜂蜜般的金圈,眼尾细纹里藏着常年凝视琴谱的专注,睫毛垂落时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修琴。"他的声音像是低音提琴D弦震颤的余韵,指尖叩了叩门框。杨瑾瑜抬头时,正撞见他无名指上那枚黑玛瑙袖扣,在阴翳中泛着冷光,袖口露出半截腕表——表盘是深靛蓝的珐琅星空,十二颗碎钻镶嵌成猎户座,秒针划过时拖曳出流星尾迹。

杨瑾瑜的铅笔在订单簿上洇出淡蓝的划痕,喉结滚动着咽下那个即将脱口的名字。他比划着"三天"的手势,碎发垂落遮住右眼,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木屑,在光线下宛如撒了层糖霜。夏峻熙突然俯身,羊皮手套抚过琴身F孔处的裂痕,袖口露出半截烫金乐谱残页——是肖邦《雨滴》前奏曲的某小节,音符间还沾着咖啡渍。

"哑巴?"他指尖掠过杨瑾瑜手背的旧伤,语调带着钢琴家特有的颗粒感,"还是不愿说?"杨瑾瑜的铅笔尖应声折断,松香粉末簌簌落在泛黄的工装裤上,像一场微型雪崩。

他下意识蜷起左手小指——那是童年被琴弦割伤后留下的习惯性痉挛。

深秋的雨丝斜斜划过琴行铁皮屋檐,在门前积成蜿蜒的溪流。夏峻熙开始频繁造访,有时捧着装在鎏金盒里的马卡龙,粉蓝糖霜在暖光下晶莹如宝石;有时倚着门框哼唱未完成的旋律,哼到高音处会下意识蜷起小指——那是常年弹奏八度音程留下的肌肉记忆。

最惊世骇俗的是上周,他竟让人抬来一架九尺施坦威,琴身乌木在雨雾中泛着幽光,琴盖内侧的签名是阿格里奇亲笔,某个泛音键下压着半片烧焦的乐谱——正是三年前那场大火中失踪的《火祭舞》手稿。

杨瑾瑜躲在褪色的天鹅绒窗帘后,看夏峻熙在梧桐飞絮中弹奏《秋日私语》。男人弹琴时总爱微微仰头,喉结随旋律起伏如天鹅振翅,额前碎发被风吹成墨色流苏。某个瞬间,阳光穿透云层吻上他的侧脸,将鼻梁高挺的弧度拓印在琴键上,宛如一尊正在融化的冰雕。他忽然注意到夏峻熙左手无名指第二关节的茧——那是常年练习《钟》这类高难度曲目留下的勋章。

"试试?"烫金门票被推至工作台边缘,边缘卷着松香碎屑。杨瑾瑜摇头,沾着漆色的手指在便签纸上画出颤音符号。夏峻熙突然攥住他的手腕,拇指摩挲着那道疤痕,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三年前的火场余温烙进皮肤:"为什么总躲着我?"他袖口滑落时,杨瑾瑜瞥见他小臂内侧的烫伤——形状竟与自己腕间的疤痕完美契合,像是被命运撕碎后又强行拼合的拼图。

玻璃门轰然洞开,穿貂皮的女人裹着浓烈的午夜飞行香水味闯入,金发在肩头炸开成狮子鬃毛:"夏教授!校长让您速回礼堂!"她瞥见杨瑾瑜时,红唇扭曲成嘲讽的弧度:"这就是您说的'天才调音师'?"她高跟鞋尖踢翻工具箱,螺丝刀与音叉滚落满地,在寂静中发出教堂管风琴般的轰鸣。

音乐学院百年庆典当夜,后台飘着香槟气泡与玫瑰腐朽的气息。杨瑾瑜蹲在阴影里擦拭琴弓,麂皮擦过马尾毛时发出沙沙的叹息。前台突然传来肖邦《雨滴》的断奏,某个升F音突然爆裂成刺耳的尖叫——就像三年前那架古钢琴在火中发出的最后悲鸣。

他猛地抬头,看见夏峻熙在聚光灯下弹奏的身影,男人额角沁着细汗,琥珀色瞳孔因专注而收缩成针尖,修长手指在冒烟的琴键上翻飞,指节因用力泛出青白。

他冲上台时,聚光灯正将夏峻熙的影子钉在琴盖上。男人西裤膝盖处沾着松香碎屑,领结在混乱中歪斜,露出锁骨处淡青的血管。

杨瑾瑜的工装裤口袋里涌出微型工具:带磁性的音叉、镶玳瑁柄的螺丝刀、浸过蜂蜡的麂皮布。当他掀开琴盖时,齿轮与音槌的残骸映入眼帘,如同被肢解的机械蝴蝶。某个瞬间,他触到琴槌下压着的乐谱残页——竟是自己三年前失踪的原创曲《锈色琴弦》手稿。

全场灯光骤灭的刹那,夏峻熙的手掌覆上他颤抖的指尖。黑暗中,他嗅到雪松混着硝烟的气息,听见男人在他耳边低语:"你指尖的温度,和三年前一样。"他的喉结滚动着,发出破碎的呜咽,那声音像是被火舌舔舐过的琴弦。

储物间的霉味裹着乐谱的油墨香扑面而来。夏峻熙将他抵在谱架前,羊绒大衣扫落满地《月光奏鸣曲》的手稿。他的吻带着威士忌的灼热,舌尖扫过杨瑾瑜喉结处的疤痕:"那天你喊'救命'时,声音像被揉碎的琴弦。"

杨瑾瑜的眼泪滴在他腕间的百达翡丽上,表盘泛起涟漪般的雾气,秒针突然逆时针旋转三格——正是三年前火灾发生的时刻。

深冬的雪絮粘在琴行玻璃上,化作冰晶的玫瑰。夏峻熙赤脚踩过满地松香碎屑,琴键般的脚趾沾着细碎的金粉。他教杨瑾瑜弹《致爱丽丝》时,左手覆着对方冰凉的手背,右手却悄然探入毛衣下摆,触到肋骨间凸起的伤疤——那是火灾时被横梁压断的第三根肋骨愈合后的印记。当他指尖抚过那道伤痕时,杨瑾瑜突然哼出完整的旋律——正是《锈色琴弦》的主歌部分,沙哑的嗓音像是生锈的簧片重新振动。

工作台上,断弦的吉他琴箱里藏着烫金的特聘书,校徽在阴影中泛着冷光。夏峻熙将它撕成雪片,纸屑纷飞如五月飞雪:"我们开间琴行,就叫'锈色琴弦'。"他咬住杨瑾瑜耳垂,齿痕间渗出淡淡的血腥味,"你修琴,我弹琴,让所有哑掉的琴都重新歌唱。"

留声机突然发出尖锐的摩擦声,肖邦的夜曲卡在某个升C小调上。杨瑾瑜的眼泪砸在夏峻熙锁骨处的黑玛瑙袖扣上,溅起细小的彩虹。窗外飘雪渐密,而琴行深处,两架不同年代的钢琴正在共鸣——一架是施坦威的辉煌,一架是杂牌琴的喑哑,却在某个瞬间,奏出了命运的和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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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前几天在忙钢琴比赛,突然来了灵感写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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