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母亲知道掳走她的人是木九渊,恐怕会当场气疯。
届时领着大军直奔归墟,哪里还管得了后果。
这个念头,想都不能想。
“算了。”她整个人都蔫了下去,垂下眼帘。
就在她彻底放弃的瞬间,一个念头忽然窜入脑海。
林晚身体极轻微地颤了一下,猛地抬起头看他,话语里带上了浓浓的期待。
“那……你能不能派人帮个忙,让我母亲提防楚轩?”
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被这般依赖和信任,总会不自觉地生出几分保护欲,将她划入自己的阵营。
可惜,木九渊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正常的。
他用一种看傻子般的表情端详她。
看了好一会儿,他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荒王女觉得,本王看着像个乐于助人的大善人?”
林晚被他一句话噎死,彻底泄了气。
“……不像。”
看来,只能再找别的机会了。
天蒙蒙亮时,幻兽在一道小溪旁停下了脚步。
木九渊掬起清冽的溪水,替她洗了脸。
他的动作称得上温柔,唇角甚至还浮着一丝专注的笑意。
用绸布拭干水珠,他又取出一个小盒。
盒子里是泥黄色的糊状物,他用指腹沾了些,不疾不徐地涂抹在她的脸庞上。
他的手指极为灵活,像揉捏面团一样,在她脸上捏来捏去。
时不时还后仰身子,眯着眼审视一番,而后继续他的“大作”。
折腾了半天,他总算满意了,随手将玉盒一扔。
拍了拍手,他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按向溪水上方。
晨光碎成金屑,洒满水面。
林晚在水波的倒影里,看见了一张平平无奇、完全陌生的脸。
不等她反应,他又把她抓了起来。
三下五除二便扒了她的外裳,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取出一身近侍的衣裳,粗鲁地套在她身上。
做完这一切,他又把她按回溪水上方,左照右照。
一阵惊骇攫住了她的心脏。
“你难道要带我……去……”
木九渊的脸孔在水波里轻轻摇晃,笑得邪气。
“很好玩,不是吗。”
他要带她去前线!
林晚觉得这一点都不好玩,可她的抗议,毫无用处。
两人再次上路。
幻兽一路西行,越往前走,空气越是灼人。
风里裹挟着焦土与铁锈的气息,那是战场的味道。
林晚的侧脸绷紧,不由自主地瞥向身侧。
身侧的男人安静得出奇。
他不言不语时,那张脸确实有几分迷惑性。
肤色是冷玉般的青白,衬得墨黑的眼与艳红的唇愈发惊心。
两种极致的颜色冲撞,偏偏在他脸上融合成一种诡异的、超脱凡俗的清寂。
那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在他开口的瞬间便荡然无存。
木九渊抬手遥遥一指,远处黑压压一片,营帐连绵。
他嗤笑出声,“瞧瞧,苍玄王就是个废物。养的兵,也全是一群只会偷鸡摸狗的老鼠。”
那距离太远,林晚什么也看不清。
她懒得去分辨,“说得好像你手下有多干净。”
木九渊闻言,竟真的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真切的惋惜。“的确,好久没亲手清理门户了。”他慢悠悠地说:“我给过他们很多次机会,可惜,一个比一个惜命。”
林晚彻底没了声音。
跟疯子是没办法讲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