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邶顺着马红俊的目光望去,那道贯穿天地的赤色斩痕仍在半空微微震颤,边缘处残留的炽热魂力如同跳动的火焰,将周遭的空气炙烤得扭曲。
地面沟壑中,黑色毁灭能量如同泼洒的墨汁般肆意蔓延,所过之处,连扎根百年的古木都在无声枯萎
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卷曲,最终化为齑粉簌簌落下。
他眼神平静无波,仿佛那毁天灭地的威势与自己无关,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倦意。
抬手揉了揉眉心,指尖掠过因魂力耗损而泛白的唇色,时邶淡淡开口:“这片地怕是废了。”
“啊?”马红俊愣了愣,下意识看向那片被斩痕波及的区域,才发现原本铺就整齐的青石板路早已化为齑粉
连下方的岩层都被侵蚀出蜂窝状的孔洞,坚硬的山体更是被镀上一层暗沉的黑,如同被墨汁浸透,“这……这还能恢复吗?”
“难。”时邶摇了摇头,指尖萦绕起一丝微弱的淡绿色魂力,那抹绿意刚触碰到空气,便被残留的毁灭气息逼退了几分
“毁灭的力量会持续侵蚀四周,草木枯萎、土地荒芜都是小事,久了还会渗透进宗门地脉,影响弟子的魂力修行。”
他顿了顿,声音里添了几分沙哑,“只是现在我魂力消耗过大,连催动生命神树第九魂技的三成力量都做不到。”
马红俊闻言,咽了口唾沫,看着那片以肉眼可见速度扩大的黑色侵蚀区域,喉结滚动着咋舌道:“这么恐怖?那岂不是以后这儿就是一片死地了?”
时邶摇了摇头:“也不至于,只是需要时间。等七宝琉璃宗的人有空了——”
他目光扫过远处忙着救治伤员的宗门弟子,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借他们九宝琉璃塔的增幅,应该能压制住侵蚀,但想要彻底恢复成原先模样,至少需要半年。”
战场的喧嚣渐渐沉淀,唯有毁灭能量侵蚀地面的“滋滋”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像是有无数只毒虫在啃噬大地。
时邶正低头整理着破损的衣袍,指尖拂过衣料上凝固的暗红血迹,那是方才与黑衣人厮杀时溅上的。
马红俊还在对着那道赤色斩痕咋舌,一道略显疲惫却依旧温和的声音忽然自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沙哑。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宁风致缓步走来,鬓角沾着些许尘土,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丝散乱了几缕,贴在汗湿的额角。
他眼底布满血丝,眼窝微微凹陷,显然是连日操劳与这场死战耗尽了他的心神,连那身象征宗主身份的锦袍都沾满了尘土,下摆还撕裂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他身侧的骨斗罗古榕,灰色长袍上染着不少暗红血迹,有的已经干涸发黑,有的还带着未干的湿润。
骨爪上的寒光黯淡了几分,指尖偶尔闪过一丝微弱的魂力波动,显然也是消耗不小
但那双浑浊的眼眸依旧锐利如鹰,如同蛰伏的猛兽,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生怕再有敌人潜伏突袭。
时邶与马红俊当即站起身,前者微微颔首,神色依旧平静,只是目光在宁风致疲惫的脸上稍作停留。
“今日多谢两位小友出手相助,若非你们及时赶到,七宝琉璃宗恐怕早已化为一片焦土。”宁风致走到两人面前,深深作了一揖,腰弯得极低,语气里满是真切的感激。
那股平日里的从容儒雅褪去大半,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恩人的敬重,连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马红俊刚要开口,余光瞥见身旁的时邶悄然后撤了半步,身形微微侧过,墨色的衣袍在风中微动
一副“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架势,显然是半点不想参与后续的交涉。
马红俊:“……”
他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腹诽道:这家伙,打起来的时候比谁都猛,大招一个接一个,现在论功行赏了,倒学会躲清静了,真把他当挡箭牌了?
没办法,主人公不想交涉,那就只能让他这个做哥哥的来扛了。
马红俊连忙上前一步,挡在时邶身前,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大大咧咧地摆手:“宁宗主客气了,小事小事!”
“荣荣是我们的妹妹,她的宗门有难,我们哥俩哪能坐视不管?”
“再说了,那些黑衣人也太嚣张了,敢带着人欺负到七宝琉璃宗头上,不把他们打回老家,都对不起我们这身本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用胳膊肘怼了怼身后的时邶,眼神示意他说句话撑撑场面。
可时邶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薄唇轻抿,依旧惜字如金,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险些赔上半条命的大战,对他而言真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骨斗罗古榕的目光缓缓扫过面前的两人。
落在马红俊身上时,只是淡淡一瞥,眼底带着对后辈的认可
这小子的火焰魂力霸道十足,刚才那场厮杀倒是出力不少。
当视线定格在时邶身上时,却足足停留了片刻,那眼神里既有强者对强者的审视,更有掩饰不住的惊叹与认可。
毕竟是眼前这人,以一己之力硬撼对方封号斗罗,那道赤色斩痕更是直接扭转了战局,救下了七宝琉璃宗满门上下。
宁风致将骨斗罗的神色看在眼里,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他自然看得出时邶性子冷淡,不喜客套,也不强求,转而放缓了语气,满是体恤地说道:“两位小友一路奔波,日夜兼程赶来,又刚经历这般惨烈的大战,想必已是疲惫不堪。”
他抬手示意身后的弟子,“我已让人备好清净的客房,烧好了热水,还请随我移步歇息,也好养精蓄锐。后续的道谢与犒赏,容我们稍作整顿后,再慢慢商议。”
“不必。”时邶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目光越过宁风致,望向战场方向那片仍在蔓延的黑色侵蚀区域,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那黑色能量下,他隐约察觉到一丝地脉的微弱悸动,显然已经受到了影响。
“事情还未结束,那些毁灭能量若不及时处理,会持续侵蚀宗门的地脉,届时不仅这片土地废了,连宗门根基都会动摇,后患无穷。”
他转头看向宁风致,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宁宗主,你如今可还有余力催动七宝琉璃塔?我想现在就把这些隐患处理掉。”
宁风致闻言,脸上的疲惫更甚,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抱歉,时小友。”
他下意识地抬手按了按胸口,那里传来阵阵空虚的痛感,“方才为了支撑战场,我已将全身魂力尽数注入七宝琉璃塔,连一丝多余的魂力都未曾保留。”
“如今别说催动塔的增幅之力,就连维持自身魂力运转都有些困难,实在没有余力再相助你了。”说罢,眼底闪过一丝苦涩。
作为七宝琉璃宗的宗主,他虽有辅助天下的能力,自身战斗力却薄弱,此刻魂力耗尽,连帮衬时邶一把都做不到。
时邶沉默了片刻,目光在宁风致苍白的脸上扫过,又看了看远处依旧忙碌却难掩疲惫的七宝琉璃宗弟子
有的在搬运伤员,有的在清理战场,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倦意,却依旧强撑着忙碌。
他终究是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轻得如同羽毛,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那先休息吧。”
简单的五个字,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让他身形微微晃了晃。
他知道,此刻强求也无济于事,唯有等众人养精蓄锐后,再做打算。
马红俊在一旁听着,悄悄松了口气。他是真怕时邶要强撑着耗尽的魂力去硬扛,此刻见他终于松口,连忙打圆场:“对对对,先休息!”
他上前一步,虚扶着时邶的胳膊,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小邶你也别硬撑,你看你脸色都白成纸了,嘴唇也干得裂了口子,咱们养足了精神,明天再处理那些破事儿也不迟!”
宁风致见状,连忙点头:“红俊小友说得是,时小友,你今日力挽狂澜,已是我七宝琉璃宗的大恩人,万万不可再伤了自身。客房已备好,我这就让人带你们过去。”
时邶没有再拒绝,只是淡淡颔首,转身朝着宁风致所指的方向走去。
夜袍上未干的血迹在月光中泛着暗沉的红,如同开在暗夜的花。
周身那股冷冽的气息虽已收敛,却依旧如同无形的屏障,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他步履平稳,看似在专注前行,神识却早已沉入心底,试图接通与妹妹时岚的心灵感应。
自闯入七宝琉璃宗战场后,那份感应便断了,无论他如何呼唤,那端始终是一片死寂。
这比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更让他心绪不宁,时岚的安危,成了他此刻唯一的牵挂,如同一根细弦,紧紧绷在他的心头。
而千里之外的蓝电霸王龙家族,暮色正浓,如同化不开的墨砚。
一艘乌木大船缓缓靠岸,船身雕刻的龙纹在暮色中若隐若现,船舷两侧,蓝电霸王龙家族的弟子们身着统一的青色劲装,双手抱胸而立,目光复杂地落在船头。
他们的眼神里,有鄙夷,有好奇,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排斥
只因船上走下的三人中,柳二龙一身黑衣猎猎,如同燃烧的火焰,与身旁的玉小刚并肩而立。
两人虽未刻意亲近,可偶尔交换的眼神、不经意间同步的步伐,那份默契却如无形的刺,扎得围观弟子们心头不适。
毕竟,玉小刚与柳二龙的关系,在家族中一直是禁忌。一个是族长玉元震的二儿子,一个是他的亲侄女。
这份违背伦理的情愫,早已让玉小刚被家族边缘化,常年在外漂泊
也让柳二龙受尽了非议,连带着她疼爱的时岚,都成了族中弟子私下议论的对象。
可三人对此毫不在意,刚踏入家族府邸,便径直朝着族长议事堂走去。
柳二龙一身红衣在青灰色的建筑群中格外扎眼,她脚步匆匆,眉宇间拧着化不开的愁绪,刚到议事堂门口,便一脚踹开沉重的木门。
那木门应声而开,发出“吱呀”的巨响,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她不顾堂内护卫的阻拦,对着上方端坐的白发老者沉声道:“大伯,出事了!武魂殿要动手了!”
玉元震端坐于主位,面容威严,鬓角的白发如同霜雪,根根分明,周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威压,如同蛰伏的巨龙。
他瞥见玉小刚与柳二龙相携的身影,眉头瞬间拧紧,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不耐与不齿
这对伤风败俗的男女,竟还有脸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面前。
但听到“武魂殿”三个字时,神色还是骤然凝重起来,周身的威压不自觉地又重了几分。
“说清楚。”他沉声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惊雷滚过。
玉小刚扶着柳二龙站稳,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说道:“父亲,我们得到消息,武魂殿开启猎魂行动,已经开始对七大宗门动手了!”
他话未说完,玉元震眼中的不耐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震惊。
他猛地站起身,龙威骤然爆发,议事堂内的桌椅都微微震颤,杯中的茶水泼洒而出:“你说什么?消息属实?”
弗兰德也连忙上前一步,补充道:“玉族长,此事千真万确!武魂殿此次来势汹汹,动用了多位封号斗罗,还有大量精锐弟子,显然是早有预谋。我们连夜赶来,就是为了提醒你们早做准备!”
玉元震闻言,手指猛地攥紧了身前的桌案,指节泛白,甚至隐隐传来骨骼摩擦的声响。
他虽不待见玉小刚,却也深知这位二儿子心思缜密,沉稳可靠,绝不会在这种关乎家族存亡的事上说谎。
武魂殿的野心,他早有察觉,只是没想到对方竟会如此果断,直接对七大宗门动手,而且动作如此之快。
“来人!”玉元震猛地站起身,威严的声音响彻整个议事堂,甚至穿透了墙壁,传到了府邸的各个角落
“立刻传令下去,全族戒备!关闭所有出入口,加固防御阵法!通知各位长老,即刻前来议事,不得有误!”
他看向玉小刚,语气稍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可:“你们做得好,这次……多谢了。”
玉小刚微微颔首,没有多言。他知道,这一句“多谢”,无关亲情,只关乎家族存亡。但只要能为家族预警,承受再多的异样目光,也值得了。
夜幕降临,墨色的夜空如同巨大的幕布笼罩大地,星辰稀疏,月色黯淡,连风都带着几分凝滞的寒意,吹在人身上冷得刺骨。
然而,往日里此刻早已沉寂的蓝电霸王龙家族,今夜却灯火通明。
无数盏绘着龙纹的红灯笼悬挂在府邸的飞檐下、长廊间,橘黄色的光芒如同白昼般驱散了夜色,将青灰色的砖墙、朱红色的立柱映照得暖意融融。
可这份光亮之下,却透着一股紧绷的肃杀:巡逻的弟子身着劲装,手按腰间武器,步履匆匆却悄无声息,如同夜行的猎豹。
他们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处角落,连屋顶的瓦片、墙角的阴影都不放过,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议事堂内,烛火摇曳,光影在梁柱上投下斑驳的晃动。
玉元震端坐主位,身形魁梧如铁塔,青色锦袍上绣着栩栩如生的蓝电霸王龙,龙鳞在烛光下泛着暗哑的光泽。
他虽未刻意释放魂力,周身却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龙威,如同蛰伏的巨兽,随时可能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
他眉头紧锁,脸色凝重得如同乌云压顶,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案上的青铜镇纸,发出“笃、笃”的轻响,在寂静的堂内格外清晰,像是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两侧的长老们皆是神色肃穆,有的捻须沉思,眉头拧成川字;
有的双手交握置于袖中,指尖微微泛白,显露出内心的紧张,还有的低声交谈,话语里满是焦虑与不安。
他们谁也不知道,武魂殿的突袭会在何时降临,那句“武魂殿奇袭七大宗门”的预警,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让每个人都如芒在背,坐立难安。
“吱呀——”
厚重的木门被猛地推开,打断了堂内的沉寂。柳二龙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青衣,发丝有些凌乱,额角还沾着些许尘土
平日里英气逼人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焦灼,连呼吸都带着几分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
她快步踏入堂内,目光径直落在主位的玉元震身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大伯,找到小岚了吗?”
堂内的长老们闻声,纷纷停下交谈,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柳二龙,眼中带着几分同情与无奈。
玉元震抬眉,眼中的凝重稍缓,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对柳二龙的不耐,也有对那个小姑娘的惋惜,最终化为无奈的摇头:“没有。”
他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安抚,“你给的那片历练区域,我已让弟子搜寻了三遍,翻遍了附近的山林、村落,甚至连干涸的河床、废弃的洞穴都查过了,连一丝她的痕迹都没有找到。”
“怎么会……”柳二龙踉跄着后退一步,脚下踉跄,险些摔倒。
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指节都在微微颤抖,“小岚明明说过,她会在那里等我……我们约定好的,她不会食言的……会不会是武魂殿的人先找到了她?”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藤蔓般疯狂蔓延,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浑身发冷,连血液都仿佛冻结了。
她不敢想象,时岚若是落在武魂殿手中,那个年纪轻轻、心思单纯的小姑娘,会遭遇怎样的折磨
玉小刚连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柳二龙,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二龙,别担心,小岚实力不弱,又机灵,遇事懂得变通,未必会出事。”
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坚定些,“或许她是察觉到了危险,提前离开了那里,去了别的地方躲起来了,只是暂时没法联系我们。”
话虽如此,他自己心中也没底。
武魂殿此次出动了多位封号斗罗,阵容堪称恐怖,时岚年纪尚轻,就算实力不俗,面对那样的阵容,恐怕也难以全身而退。
议事堂内的长老们见状,也纷纷出言劝说:“二龙长老,莫要过于忧心,那小姑娘福大命大,定会吉人天相的。”
“是啊,说不定过几日她就自己回来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应对武魂殿的突袭啊。”
可柳二龙心中的焦虑却丝毫未减,如同烈火烹油,愈演愈烈。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声音带着几分嘶吼:“不行,我要亲自去找她!”
“胡闹!”玉元震沉声道,语气里满是威严,“如今武魂殿虎视眈眈,家族随时可能遭遇突袭,你身为家族长老,怎能擅自离开?”
他的目光扫过堂内众人,语气坚定,“那小姑娘的事,我会再派人扩大搜寻范围,调动外围弟子一同寻找,你安心留在家族,做好应对武魂殿的准备!这是命令!”
柳二龙还想争辩,却被玉小刚拉住。
他对着柳二龙摇了摇头,眼神示意她不要冲动,如今家族确实离不开她,若是她走了,面对武魂殿的突袭,家族的胜算又会少一分。
柳二龙看着玉元震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议事堂内众人凝重的神色,终究是强忍下心中的焦急,缓缓低下了头。
只是那紧握的拳头、颤抖的肩膀,都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安与痛苦。她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祈祷时岚能平安无事,祈祷自己能早日找到她。
蓝电霸王龙家族的灯火在远处的夜色中格外醒目,千盏绘着龙纹的红灯笼串联成海
将青灰色的府邸映照得如同白昼,如同一座矗立在黑暗中的灯塔,驱散着周遭的阴霾,却也将无形的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而在家族外围的茂密深林里,两道黑影正悄然潜伏在参天古木之后,枝叶繁茂的树冠为他们遮蔽了身形。
唯有无数道锐利的目光,如同蛰伏的毒蛇,死死盯着那片灯火通明的区域。
“好生严谨的戒备。”一道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说话之人身着紧身黑色劲装
布料上绣着不易察觉的暗纹,脸上蒙着一块黑色面巾,只露出一双深邃锐利的眼睛,眼底闪烁着明显的光芒。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短刃,看着蓝电霸王龙家族外围来回巡逻的弟子
他们身着青色劲装,步伐沉稳,两两一组,腰间佩刀的刀柄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连巡逻的路线都带着精妙的章法。
更有不少哨位隐没在暗处,有的藏在树顶,有的伏在草丛,气息收敛得如同磐石,显然是做好了应对突发状况的万全准备。
“这般布置,连一只飞鸟都难以轻易靠近。”他忍不住再次低声感叹,语气中添了几分凝重。
身旁的另一道黑影身形稍矮,肩膀微微佝偻,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我们是不是暴露了?”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眼神紧张地扫过四周,“他们的巡逻密度,比之前打探到的要严得多,会不会是发现了我们的踪迹?”
“应该不会。”先前说话的高个子黑影皱了皱眉,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他再次仔细观察着远处的动静,目光如同鹰隼般掠过每一处防御节点
“我们一路隐藏行踪,且这次是秘密行动,除了几位长老,无人知晓具体计划,他们应该不会知道才对。”
话虽如此,他的心中却也升起一丝疑虑。
蓝电霸王龙家族的戒备程度,似乎比他们预想的还要森严数倍,仿佛早已预知了他们的到来。
这让他们原本计划偷偷潜入家族、找准时机对玉元震发动突袭的想法,瞬间变得如同镜花水月,艰难无比。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还按原计划潜入吗?”矮个子黑影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
“强攻吧。”高个子黑影眉头紧锁,指尖仍在无意识地敲击着粗糙的树干
发出“笃、笃”的轻响,目光却如同淬了毒的钉子,死死钉在蓝电霸王龙家族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蓝电霸王龙家族明面上只有玉元震一位封号斗罗,我们这边有你我,二位封号斗罗坐镇,就算他们防御森严,拼尽全力也能撕开一道口子。”
原本的潜入计划已因对方密不透风的戒备化为泡影,拖延下去只会夜长梦多,万一等他们召集了外援,便再也没有胜算。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用绝对的实力冲破这铜墙铁壁。
矮个子黑影沉默了片刻,眼底闪过一丝挣扎,随即被狠色取代,他死死咬了咬牙,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字:“好!”
与此同时,七宝琉璃宗的客房内,时邶刚踏入房门,指尖尚未触及冰凉的木门框,脑海中便传来一道熟悉的感应。
那是与妹妹时岚之间独有的心灵羁绊,瞬间驱散了他眉宇间连日来的阴霾与倦意,让他紧绷的身形微微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