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器‘寰宇’花园内,星辉铺洒在茵茵绿草上,凝结成细碎的光露,银河的倒影映在澄澈的溪水中,随波纹轻轻晃动。
时锌望着天幕流转的星轨,想起时衍口中那位如暖阳般护着阿念的少年,眼底泛起一丝兴味,唇角勾起浅淡的笑意:“这么说的话,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你们那位太阳朋友。”
时衍闻言,眸底掠过一抹柔光,想起千向阳温和坚定的模样,语气从容“很快,您会见到他的。”
“聊得这么开心,在说什么趣事?”
一道清越而沉稳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着秩序与法则独有的规整气息。
父子二人循声望去,只见序法立于花园入口处,银白长袍上绣着交织的法则纹路
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金光,每一步落下,都似与寰宇的节律共振。
时锌转头看向他,神色淡然,语气中带着几分随性:“不过是些凡尘俗世的闲谈罢了。”
星辉漫洒的花园里,时空粒子因三位本源之神的齐聚而悄然凝滞,花草低垂,似感知到空气中蔓延的沉重。
时锌转过身,望着联袂而来的应命与商榷,眼底无波无澜,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寰宇间最寻常的法则流转:“来此做甚?”
应命上前一步与序法并肩站在一起,周身因果丝线轻轻震颤,与序法身上的秩序与法则本源气息交织缠绕。
他目光扫过父子二人和商榷,声音带着因果既定的沉郁:“自是告别。”
“或是诀别。”序法的声音紧随其后,银白长袍上的经纬纹路泛起冷光,秩序与法则的威压悄然弥漫,一语道破这场会面的终局。
时锌神色未变,时衍却微微蹙眉,指尖攥紧了袖角。
他早已知晓结局,却仍为这直白的“诀别”心头一窒。
应命抬眼望向时锌,因果丝线在空中交织出古老的轨迹,将尘封的过往一一铺展:
“你承载时空本源,我掌握因果命运本源,自寰宇初开便相守于此,本应同历岁月流转,共护宇宙安稳。”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旁沉静的商榷,又落回时锌父子身上,“商虞消散的那一刻,阴阳本源未绝,双子应运而生”
“你我本该静待双子成长,待他们阴阳相济、本源平衡,便可携手执掌寰宇秩序,延续宇宙的生机。”
“可命运使然,世事难料。”序法接过话头,法则光晕在他周身凝聚成细密的纹路
“双子因故一盛一衰,阿念神魂崩裂,阴阳彻底失调,宇宙本源岌岌可危。祂降下法旨,令阴阳相融,以补寰宇之缺。”
他的目光先落在时锌苍白得近乎透明的面容上,那是时空本源耗散到极致的痕迹。
应命的声音凝重如千钧之石,砸在寂静的花园里,每一个字都带着因果既定的沉郁:
“故此,尔等才以自身血肉为引、本源为薪,硬生生浇筑出阿念的复生之路。”
“商榷身为商虞续篇,承载着最纯粹的阴阳碎片,终将化作最后的融合之基,为阿念的本源补全画上最后一笔”
“你耗散自身大半时空本源,强行稳固阿念碎裂的神魂,令其与残躯短暂相融,为后续融合争得一线生机”
“阿衍则甘愿抛去自身承阳之本源,以自身为容器,与阿念遗留的阴之本源强行相融共振,只为让她能彻底承接这份完整的阴阳之力。”
话音未落,应命周身的因果丝线骤然交织翻涌,在空中勾勒出一幅清晰的图景:
天幕中那抹属于时岚(阿念)的星芒愈发璀璨夺目,光芒所及之处,连寰宇本源都在轻轻共振
而与之相对的,天幕中属于时锌的星光愈发虚幻,边缘处不断剥落着细碎的星尘,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商榷玄色衣袍上的阴阳暗纹彻底黯淡下去,身形化作无数缕本源气流,正被那抹璀璨星芒缓缓牵引、吞噬。
时衍周身的阳之本源也在急速流失,轮廓变得透明朦胧,每一次呼吸,都有大半神魂之力融入星芒之中。
他们三位的气息,正随着那抹代表阿念的星芒愈发炽盛的盛放,一点点淡去、消散,仿佛从未在这寰宇中存在过
所有的本源、神魂与执念,都在化作滋养阿念复生的养料,无声无息,却又震撼寰宇。
“待阿念彻底复生,阴阳融合归一,届时她将同时执掌阴阳与时空权柄,成为寰宇新的平衡之锚,宇宙秩序重归正轨,这场逆天之举,才算真正闭环。”
应命的声音轻得像要消散在星风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此事一成,阿念便会承载你们所有的本源、记忆与执念,真正立于寰宇之巅,续写你们未竟的守护。”
“而你们——”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眼前几位以命相托的身影,语气里终于染上一丝怅然:“将会彻底消散于宇宙,化作最纯粹的本源粒子,回归寰宇怀抱。”
“自此,与我,与这寰宇,与你们拼尽全力守护的阿念,便是永别,再无半分重逢之机。”
花园里的星风似乎都停了,星光凝滞不动,唯有因果丝线勾勒的图景还在微微闪烁,映得众人的身影愈发清冷。
这场以爱为名的牺牲,终究逃不开“永别”二字。
时锌望着因果图景中自身渐淡的星光,苍白的面容上不见半分悲戚,反而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释然:“如此悲观?”
序法银白长袍上的法则纹路轻轻波动,目光扫过身旁逐渐虚化的身影,又望向天幕中愈发明亮的星芒,声音沉凝如寰宇亘古的回响:
“非悲观,是感慨。共事不知几许岁月,从寰宇初开至阴阳轮转,未曾想,最终竟以这般方式迎来终局。”
时锌的声音骤然沉了下来,褪去了先前的平和,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恳切。
他望着序法与应命,苍白的面容上满是为人父的牵挂,即便身形愈发虚幻,眼底的执念却愈发清晰。
“阿念自小便命途多舛,在凡尘历经的苦楚早已刻入神魂,幼时失怙、辗转流离,好不容易寻得安稳,却又要背负这般以生命为代价的复生。”
他顿了顿,语气里满是放不下的叮嘱:“她虽承继了完整的阴阳本源与时空本源,是寰宇选定的平衡之锚,却终究未曾被赋予掌控这等至高权柄的能力,这是好事。”
“她心性纯粹,重情重义,可这份纯粹在寰宇的规则博弈中,难免会成为软肋”
“那些被刻意隐瞒的真相、我们以消散为代价的守护,日后一旦揭晓,更可能让她陷入偏执与迷茫。”
“若日后她因懵懂犯错,或是被因果牵绊、被情绪左右,行差踏错一步,”
时锌转头看向应命与序法,目光恳切而坚定,带着最后的托付,“还望二位长辈念及千万年共事之谊,念及这寰宇因她而重归平衡的情分,多些照拂与引导。”
“她若意气用事,便以因果提点;她若被法则束缚,便以秩序庇护”
“她若思念我们而沉沦,便让她知晓,我们的消散从非遗憾,而是愿她活得自在、无拘无束。”
“不必为她设限,不必强求她成为完美的神祇,只愿她在执掌权柄时,能守住本心”
“在历经风雨时,能有人托底。这便是我,亦是时衍、商榷,最后的恳求。”
星尘缭绕的花园里,应命与序法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颔首。
应命周身的因果丝线轻轻震颤,带着承诺的重量,语气笃定而温和:“自然。”
他望着天幕中阿念的星芒,眼底泛起长辈般的慈爱,“阿念自诞生之初,便在我等眼皮底下长大,她的纯粹与坚韧,我们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序法银白长袍上的经纬纹路亮起柔和的光晕,法则的威严化作脉脉温情:“日后她执掌权柄,行走寰宇,我们必会在规则框架之内,给予她最大的庇护与指引。”
他顿了顿,声音沉凝如铁,“她若遇困,因果为她铺路;她若遇险,秩序为她撑腰,绝不会让她重蹈昔日的覆辙,更不会让你们的牺牲白费。”
两道本源之力在空中交织,化作一道无形的契约,轻轻笼罩在那抹璀璨的星芒之上,既是承诺,亦是守护。
星风卷着渐淡的本源气息,应命收回交织的因果丝线,目光扫过眼前几位即将消散的身影,语气恢复了几分沉稳:“我与序法,也不在浪费几位最后的时间。”
他抬眼望向身后那座承载了千万年记忆的神器寰宇,宫殿与花园的轮廓正随着本源流失渐渐虚化
“神器寰宇本就因双子而生,因你们的意念而变化,如今双子一前一后离去,它自然也该随之同行,不负最初的羁绊。”
话音未落,应命周身因果丝线骤然暴涨,如银灰色的流光缠绕住序法的法则光晕
时锌与商榷、时衍的身影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眨眼间便跨越了神器寰宇的边界,置身于真正浩瀚无垠的寰宇之间
这里没有星尘铺就的草地,没有时空凝结的露珠,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流转的本源长河,无数星辰在远处闪烁,是宇宙最原始的模样。
而身后的神器寰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凝聚:
巍峨的宫殿化作细碎的粒子,繁茂的花园凝为一缕缕流光,那些承载着过往的记忆与力量,尽数汇入一个不断旋转的圆体之中。
最终,它化作应命掌心一枚核桃大小的晶球,银、金、紫三色光华在球体内部流转交织,时而如星河奔涌,时而如烈焰燃烧,瑰丽夺目。
晶球外围,还萦绕着一圈淡银色的光圈,如同微型引力场般缓缓转动,牵引着周围的本源粒子。
既似在守护内部的力量,又似与整片寰宇产生着无声的共鸣。
那便是神器寰宇最后的形态,浓缩了千万年的守护与羁绊,静静躺在应命掌心,等待着与他的主人重逢。
应命迈步走向时衍,掌心那枚流转着银金紫光华的圆体轻轻颤动,随着他抬手的动作,光华渐敛。
他将浓缩了千万年羁绊与守护的神器“寰宇”稳稳放在时衍掌心,声音温和:“交还与你。”
时衍垂眸望去,只见圆体触碰到他掌心的瞬间,光华流转间骤然收缩,化作一条精致的项链静静卧在掌心。
链身是由无数细小组装的时空粒子缠绕而成,泛着淡淡的银辉,每一节都刻着细密的经纬纹路,与序法长袍上的秩序印记遥相呼应
吊坠正是浓缩后的寰宇晶核,银金紫三色在内部交织成星河漩涡。
外围那圈引力光圈化作细碎的星芒镶边,流转间似有无数花园剪影、宫殿轮廓在晶核中一闪而过。
细节繁复到连花叶上的星露痕迹都清晰可辨,从任何角度望去,都能看见不同的寰宇图景,瑰丽又厚重。
应命转身看向时锌,周身因果丝线泛起柔和的金光,命运之力如细密的暖流缠绕而上,轻轻包裹住时锌愈发虚化的神体。
那些不断剥落的星尘渐渐凝止,涣散的时空本源被强行聚拢,为他残破的神魂撑起一层微弱的屏障。“我以命运之力,暂时维系你崩坏的神体。”
“这股力量只能让你凝聚足够的神魂与本源,穿越时空裂隙,去往阿念所在的斗罗大陆。”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时锌眼中一闪而过的期许,补充道,“你的时间很短暂,受法则限制,在那法则薄弱之地,你仅能停留一岁有余。”
“逾期,命运之力耗尽,你便会彻底消散,连神魂碎片都无法留存。”
时锌虚幻的面容上,嘴角扬起的笑意愈发真切,眼底翻涌着释然与满足,没有半分对消散的畏惧。
他感受着体内重新凝聚的、虽微弱却沉稳的力量,轻轻颔首,声音虽带着几分虚幻,却无比坚定:“够了。”
一岁光阴,足以让他亲眼见一见长大的阿念,看一看她安稳的模样,哪怕只是远远望着,便不负这千万年的守护与最后的执念。
应命望着他眼中的光,轻轻颔首,声音里染上一丝怅然:“永别。”
“永别。”时锌笑着回道,笑意漫过眼角簌簌剥落的星尘,漾着几分勘破宿命的洒脱,更藏着能再见女儿的欣慰。
他抬手,最后一缕凝聚的时空本源化作指尖细碎的微光,轻轻碰了碰应命的衣袖,那是千万年共事相知的默契,是无需多言的告别。
下一秒,时锌、时衍与商榷三人,便被骤然涌动的时空之力裹挟。
身形化作三道淡光,在浩瀚寰宇间划出浅浅轨迹,渐渐消散在无尽黑暗之中。
星风卷起他们残存的本源气息,与应命的因果丝线、序法的法则光晕交织缠绕了片刻,终究还是如尘埃般散去,融入真正的寰宇深处。
唯有那句轻缓却坚定的“永别”,在空旷的宇宙中轻轻回荡,久久未歇。
斗罗大陆武魂殿广场,鎏金的地砖映着教皇殿巍峨的轮廓,飞檐上的兽首在阳光下闪着冷冽的光。
时岚提着两袋热气腾腾的吃食,身上还沾着几分市井烟火气,望着近在咫尺的教皇殿,脚步顿了顿。
供奉殿在教皇殿后侧的高处,徒步上去要绕不少路,她心念一动,便想直接释放魂技瞬移过去,省些功夫。
刚要调动体内流转的魂力,眼角余光却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迎面走来。
千向阳身着素白劲装,脸色虽还有几分苍白,却已无先前的虚弱。
时岚立刻收了魂力,提着袋子小跑过去,语气带着几分嗔怪:“你怎么起来了?不是说要好好静养吗?”
“我只是魂力消耗过多,歇了些许已经无碍,没什么大事。”千向阳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她手中鼓囊囊的袋子上,眼底泛起柔和的笑意。
时岚撇撇嘴,嘴上说着不满,手上却毫不迟疑地将两个袋子都递了过去,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纵容:“行吧行吧,难得管你。”
“拿着,都是你爱吃的,趁热吃。” 袋子递过去的瞬间,还能感受到里面传来的温热气息,混着食物的香气,在清晨的广场上弥漫开来。
时岚指尖刚触到千向阳的掌心,皱着眉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不加掩饰的排斥:“我不喜欢这里的,回你的殿宇去。”
话音未落,她周身骤然泛起淡紫色的时空涟漪,第八魂技【空间无垠】瞬间释放。
无形的空间之力裹住二人,光影一闪,两道身影便如被时空吞噬般,瞬间消失在武魂殿广场。
殿门被轻轻推开,千向阳迈步而入,将手中的食袋放在桌上,袋口松开的瞬间,食物的热气与香气便漫了开来。
时岚早已熟门熟路地寻了张椅子坐下,随手拿起一块软糯的饼子咬下,脸颊鼓鼓的,含糊不清地问道:“武魂殿的事宜多吗?要是不多,我们明天一早就回故里之乡”
千向阳为她倒了杯温水递过去,目光柔和地落在她满足的模样上,轻声应道:“不多。”
二字简洁,却让时岚眼底瞬间亮起了光,饼子也吃得更欢了。
千向阳刚转身要落座,便听得“啪嗒”一声轻响,时岚手中的饼子脱手坠地,外皮摔得裂开,内里的馅料混着碎屑沾了满地。
他心头一紧,疑惑转头看去,瞬间脸色骤变。
只见时岚原本带着笑意的脸庞骤然绷紧,眉峰紧蹙,周身魂力不受控制地肆意翻涌,如同脱缰的野马般冲撞着殿内的空气,卷起桌上的纸张簌簌作响。
淡紫色的时空之力在她周身缠绕盘旋,掌心处,一枚布满星轨纹路的时空之轮虚影若隐若现,时而凝实如银盘,时而虚化如雾霭,散发出的波动让整座殿宇都微微震颤。
她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原本清亮的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层混沌的光晕。
“小岚!”千向阳惊声唤道,下意识便要上前,却被她周身翻涌的魂力屏障弹开半步。
时岚紧抿着唇,没有应声,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当即闭上双眼,强行压下心头的躁动,凝神聚气,试图将这不受控的魂力与时空之轮重新纳入掌控。
还好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并未持续太久,不过数息之间,时岚周身翻涌的魂力便渐渐平复,淡紫色的时空涟漪悄然敛去,掌心的时空之轮也隐入体内。
千向阳连忙上前,单膝蹲下,仰头望向她,目光里满是焦灼与担忧:“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时岚轻轻摇摇头,抬手拭去额角的汗珠,语气带着几分困惑:“没事,就是不知为何,时空之轮突然暴动起来,不受控制。”
“暴动?”千向阳眉头紧锁,重复着这两个字,满心不解。
“嗯。”时岚点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掌心,似在回味方才的异样
“奇怪的是,我能清晰感受到,它不是愤怒或焦躁,反而……很欣喜,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极其亲近的存在。”
时岚猛地起身,周身还凝着一丝未散的时空余温,不顾千向阳的呼喊,径直向着殿外跑去。
她停在殿檐下,仰头望向天际,烈阳高悬,金辉泼洒而下,暖得有些灼人。
掌心的时空之轮似在与那日光共鸣,轻轻发烫。
时岚唇角扬起一抹明亮的笑意,声音带着难掩的雀跃与期待。
像是在对远方的某道身影低语,又像是在回应时空之轮的悸动:“太阳……我们可能要提前回去啦。”
夜色如墨,故里之乡的小径被月光铺成银白,晚风带着山间草木的清润气息,拂去了一路赶路的风尘。
时岚和千向阳并肩而行,一路来心头的雀跃就像揣了团小火焰,说不清缘由,却只觉得归心似箭,仿佛有什么在冥冥中牵引着她。
直到熟悉的院子门口映入眼帘,时岚忽然停下脚步。
昏黄的灯笼挂在门廊下,光晕里立着一道颀长身影,青衫被夜风拂得轻轻晃动,正是她日思夜想的模样。
“哥哥!”时岚眼睛瞬间亮得像缀了星子,压抑不住的惊喜冲破喉咙,她提着裙摆快步上前,裙摆扫过地面的草叶,带起细碎的声响。
一路赶路的疲惫顷刻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的雀跃与急切,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欣喜。
时邶唇角噙着温和的笑意,抬手自然地揉了揉她的头,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传来,熟悉又安心。
他的目光掠过扑进怀里的妹妹,落在她身后的千向阳身上,见对方眼底带着纵容的笑意,便轻轻点了点头。
千向阳亦颔首回应,放缓脚步落在后面,给这对久别重逢的兄妹留出空间,眼底的笑意温柔,看着时岚雀跃的模样,自己也跟着松了口气。
“等你很久了。”时邶的声音裹着夜风的清润,温和得像院门口的月光。
时岚歪了歪头,眼底满是疑惑:“哥哥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她一路上都没通过心灵感应传递消息,连自己都是临时决定提前返程,他竟像早有预料。
时邶没有解释,只是唇角的笑意深了几分,转身向着院内走去:“跟我来。”
时岚虽满心好奇,却还是乖巧点头,快步跟上他的脚步。
走到院门前,时邶转头看向落在身后的千向阳,语气自然亲和:“太阳,一起。”
时岚和千向阳跟着时邶,绕过故里之乡熟悉的屋舍街巷,往院子背后的山林深处走去。
脚下的路渐渐从平整的石板变成松软的腐叶,身旁的树木愈发高大挺拔,枝叶交错遮天,将夜色筛得只剩零星光斑。
时岚攥着衣角,忍不住发问:“哥哥要去哪里呀?这后面除了树林,没别的人家了呀。”
“去见一个人。”时邶脚步未停,声音透过林间的风传来。
“谁啊?”时岚更疑惑了,目光扫过四周,参天古木的枝干如虬龙般舒展,林下长满了不知名的野草与浆果。
除了故里之乡扎根于此的他们,她从未听说这深山里还住着旁人。
她能清晰感受到体内的时空之轮又开始轻轻悸动,像是在呼应着什么,只能强行将这股异动压下。
二人紧随其后往深处走,越往里走,空气里的草木清香便越浓郁,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润气息。
就在三人俯身穿过一片枝叶茂密的灌木丛时,眼前的景象骤然剧变:
原本幽暗的树林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开阔的谷地
谷地中央淌着一汪澄澈的溪流,溪水泛着淡淡的银辉,倒映着漫天星辰
溪流两岸开满了不知名的白色野花,花瓣上凝着夜露,在星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空气中弥漫着清冽的溪水气息与清甜的花香,连风都变得温柔起来,不再有山林的萧瑟,反而透着一股安宁又熟悉的暖意。
时岚惊得停下脚步,掌心的时空之轮骤然暴动起来,这一次不再是微弱的悸动,而是带着狂喜的共鸣,与周遭的气息紧紧缠绕在一起。
眼前的景象突变来得太过猝不及防,时岚心头的震惊瞬间压过了时空之轮的狂喜共鸣,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千向阳也驻足不前,素来沉稳的眼底泛起明显的讶异。
方才还是幽暗茂密的山林,转瞬间便换了天地,这般违背常理的空间变幻,绝非普通魂技所能做到。
时岚下意识攥紧了时邶的衣袖,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目光飞快地扫过澄澈的银辉溪流、漫天星辰倒映的水面
她的声音里带着难掩的茫然与急切:“不是,哥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一眨眼就……”
话未说完,她又忍不住转头望向四周,试图从这陌生又透着几分熟悉的景致里,找到一丝头绪
时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满脸茫然的时岚,沉吟片刻,斟酌着用词,尽量让话语通俗易懂:“有些事情牵扯太广,我不便多做解释,等时机到了,未来你自然会知晓”
“但你要记住,这个地方,才是真正意义上属于我们的家。”
“真正的家?”时岚喃喃重复,眼底的茫然更甚。
“你或许很疑惑。”时邶目光柔和,缓缓解释道,“星斗大森林的居所,是师傅当年为我们寻找的暂时定居之地”
“而这里,名唤寰宇意境,是神器‘寰宇’具象化的空间,也是我们真正成长的地方。”
“神器·寰宇?”时岚喃喃出声,心头涌上强烈的熟悉感,这名字像是刻在灵魂深处,却想不起具体渊源。
连这方陌生的谷地,也透着股深入骨髓的亲切感,仿佛她曾在这里度过无数时光
时邶见状,指尖轻轻一动,一缕柔和的本源之力萦绕而出。
微光闪烁间,一枚吊坠已悄然悬浮在他掌心,链身泛着淡淡的银辉,坠子则是枚流转着银、金、紫三色光华的晶球,外围还萦绕着一圈细碎的光粒,正是神器“寰宇”的形态。
“吊坠?”时岚瞪大了眼睛,下意识伸手想要触碰。
“不过是它展现的一种形态罢了。”时邶笑了笑,指尖引导着吊坠缓缓飞向时岚
“你觉得熟悉,是因为它本就与我们的本源相连,而这寰宇意境,更是它以自身力量具象化的一方小天地”
时邶望着时岚眼底的怔忪,语气愈发温和:“没错,这寰宇意境里的一草一木、溪流星辰,皆由我们的意念显现”
“你想让桃林即刻盛放,它便会缀满繁花;想让溪流化作星河,它便会倒映漫天霞光,我们想这方天地是什么模样,它便是什么模样。”
神器‘寰宇’临近时岚颈间时,吊坠忽然微微下沉,链身自动调整到贴合脖颈的长度,既不紧绷也不松散。
晶球状的坠子轻轻落在她的锁骨处,冰凉的触感刚触到肌肤,便瞬间化作温润的暖意。
外围那圈细碎的光粒,顺着她的脖颈轻轻摩挲了一下,随即乖巧地贴在坠子表面,与三色光华交织成一层淡淡的光晕。
时岚下意识屏住呼吸,能清晰感受到链身的纹路正与自己体内的某种力量共振,每一道纹路的起伏都像是在呼应她的心跳。
坠子上的晶球微微旋转,光华从内而外流淌,在她的颈侧投下一圈柔和的光斑,那些光斑随着晶球的转动缓缓移动。
片刻后,共振渐渐平缓,神器寰宇稳稳地挂在她的颈间,链身贴合着锁骨曲线,坠子垂在胸前,既精致又不失厚重感。
光影流转间,能看到晶球内部似有星河奔涌,与远处谷地的溪流星辰遥遥呼应,仿佛整个寰宇意境都与她建立了无形的羁绊,一呼一吸间,都能感受到天地与自身的共鸣。
“这…”时岚低头望着颈间温润的吊坠,指尖轻轻触碰那流转的三色光华,惊奇得眼睛都亮了几分。
“试试?”时邶侧过身,与身旁的千向阳并肩而立,眼底含着鼓励的笑意,给她留出足够的空间。
时岚用力点点头,心里还带着几分茫然——她其实完全不知该如何催动,只是喃喃重复着:“想什么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她试着集中精神,目光落在寰宇吊坠上,忽然感受到一丝微弱的牵引
那是吊坠传递来的感应,像是在告诉她,无需刻意掌控,只需顺遂本心,意念所及,便是天地所向。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忐忑,重新抬起头时,眼里已燃起跃跃欲试的光。
视线投向头顶的夜空,漫天星辰还在闪烁,银辉般的月光洒在谷地间,衬得那些白色野花愈发清冽。
时岚伸出指尖,轻轻指向那片墨蓝色的天幕,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又藏着难掩的雀跃:“我要现在是白天!”
话音落下的瞬间,颈间的寰宇吊坠骤然亮起璀璨的光华,银金紫三色交织成一道柔和的光柱,直冲天际。
光柱穿透云层,落在天幕之上,原本墨蓝的夜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掀开,暗沉的底色渐渐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鱼肚白,而后迅速染上暖橙、鎏金的光晕,像是朝阳即将跃出地平线。
不过呼吸间,晨曦的微光便铺满了整个寰宇意境,东方的天际裂开一道金缝,万丈霞光倾泻而下
将云层染成层层叠叠的绯红与明黄,细碎的光粒在空气中跳跃,落在溪面上,化作粼粼波光
原本泛着银辉的溪水瞬间变得澄澈透亮,能清晰看见水底圆润的卵石与摇曳的水草;
那些含苞待放的桃花骨朵像是被晨光唤醒,在风中风姿摇曳,花瓣尖端迅速染上粉嫩的色泽,花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绽放
原本缀在草叶上的夜露,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的光斑,渐渐蒸发成细小的水汽
氤氲在谷地间,形成一层薄薄的晨雾,朦胧了远处的桃林轮廓,更添了几分仙境般的缥缈。
身旁的高大树木也换了模样,叶片褪去了夜色中的深绿,变得鲜润透亮,叶脉清晰可见,阳光穿过枝叶的缝隙,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时岚能清晰感受到周身的变化:夜风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带着花香与草木气息的暖风,拂在脸上暖洋洋的
空气里的湿度刚刚好,不燥不黏,吸一口都觉得通体舒畅;连远处溪流的水声都变得清脆起来,像是在为这突如其来的白昼欢唱。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与天地联结的触感,
那是一种奇妙的掌控感,既不费力,又无比真切,仿佛这方天地本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她的意念便是它的指令。
“真的…真的变成白天了!”时岚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时邶与千向阳,语气里满是惊喜的颤音。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映得她眼底的光比霞光还要明亮,颈间的寰宇吊坠光华渐敛,重新恢复温润的模样,却依旧能感受到它与这方白昼天地的紧密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