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向第二位年纪更大一些,似乎有七旬开外的老者,道:“这位是卢奇斌卢老师,武魂星罗棋,六十六级魂帝。”
最后一位老师的年纪比前两位要年轻一些,似乎和弗兰德差不多的样子。
“这位是邵鑫邵老师,武魂糖豆,七十一级魂圣。食物系魂师。邵老师是我知道的食物系魂师中,绝对排名前五位的强者。”
如果说前两位老师还不够给人震撼的话,那么,一位七十一级的食物系魂圣出现,令新来学院的四名学员同时震惊。
那位邵老师看上去个子不高,和才只是十二岁的小舞差不多
甚至还要矮上一点,小眼睛、大鼻子,其貌不扬,但谁能想到,他竟然是一位如此高级的食物系魂师呢?
七十一级食物系魂圣,不论是放在武魂殿还是放在任何一个魂师家族,都绝对是供奉级的。
三名老师在弗兰德介绍后都朝着学员们点了点头,不同的是,第一位李老师面无表情,第二位卢老师则是面带微笑。
到了那位邵老师,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怪异了,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奥斯卡身上,目光甚至带着几分痴迷。
最后,弗兰德走到大师身边,搂住大师的肩膀,道:“最后这位,我要给大家仔细介绍一下。”
“他,就是凭借自己研究,得出十大武魂竞争力,被誉为武魂理论的最强者,最具智慧的魂师,同时也是唐三的老师。”
“或许提到他的名字你们不太清楚,但他的称号我想你们都应该有所耳闻。以后,你们称他为大师就行了。”
听到大师二字,众人不禁都是精神一振,目光纷纷投向唐三,虽然他们对大师并不了解,但能够调教出像唐三这样出色的弟子,老师又怎么会不优秀呢?
唐三也同样有些惊讶,因为,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大师的名字。
以前大师从没说过,他自然也不好问。原来自己的老师叫做玉小刚。
弗兰德道:“从今天开始,对你们的教学将由大师全权负责,我们都会配合大师。
“你们昨天才回来,我想大家也算比较疲惫了,今天就给你们放一天假。”
“明天开始恢复上课。此次星斗大森林之行,有两人达到魂宗境界,三个人达到了魂尊境界。”
“尚未突破三十级的宁荣荣、马红俊,朱竹清,你们也要努力了,争取早日追上其他几人的步伐。”
“大师,你有什么要说的么?”最后一句是向大师发出的询问。
大师神色冷峻依旧,目光扫过眼前七名学员,沉声道:“学院现有学员仅你们七人,在我看来,你们是不可分割的整体。”
“我已审阅过你们的资料,后续会制定针对性教学方案。”
“在此过程中,除配合外,我不接受任何异议。除了时岚,其余人我皆一视同仁。”
“身为怪物学院的学员,你们须远超普通魂师,日后让‘怪物’二字成为你们的专属标签。”
“从现在起,取消初期与高级的划分,实行统一教学。”
“按年龄排序,戴沐白为一号,奥斯卡二号,唐三三号,马红俊四号,小舞五号,宁荣荣六号,朱竹清七号,时邶八号,时岚九号”
大师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好了,现在你们可以解散了。明天清晨在这里集合,还有,早饭时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人缺席。否则,将受到特别训练对待。”
休息一天当然是好事,不过大师的到来,也让学员们有些好奇和忐忑。
目送着老师们相继离去,奥斯卡站在唐三身边,低声道:“小三,看上去你这位老师似乎比弗兰德院长还要厉害啊!”
唐三微微一笑,道:“老师做事一向一丝不苟,只要严格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戴沐白笑道:“除了我和小奥,你们五个都是同年的。没想到小三是小三,小舞是小五。这倒是巧了。”
胖子嘿嘿一笑,道:“三位妹妹,叫声四哥来听听。”
小舞白了他一眼,伸出手,道:“没问题,红包拿来,我就叫。”
胖子一愣,“这个……”
宁荣荣更绝,“胖子,只要你的实力能和三哥差不多,我就叫你一声。”
朱竹清的回答最简洁,冷冷的目光看向马红俊,只说了三个字:“打赢我。”
“算了,我忍了。”胖子有些郁闷的摆摆手,“你们有没有人进城?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我去索托城转转。”
戴沐白这些天憋得也有些辛苦,不过通过星斗大森林之行,他和朱竹清之间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些。
此时自然不会破坏自己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形象。抬头望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奥斯卡打个哈欠,“不去了,我回去补觉。终于三十级了,以后可以清闲一些了。”
就在这时,时邶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与温和:“我要去,小岚的衣物有些短缺了,竹清姐,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小岚。最近太过劳累,也没怎么好好休息,我放心不下 。”
“放心吧。”朱竹清言简意赅,微微点头,眼神中透露出让人安心的坚定。
……
武魂城在斜阳下泛着冷金光泽,千向阳的金色衣摆掠过青石板,在街角投下一道幽影。
这座矗立在天斗与星罗交界的城池,就想是一柄悬在两大帝国咽喉的利刃。
没有隶属的枷锁,却以武魂殿的威严镇住整片大陆的呼吸。
而那座矗立在城池核心的教皇殿,不仅是供奉天使神像的圣殿,更是他避无可避的命运漩涡——那里端坐着那个既给予生命,又在他心口剜下伤痕的女人。
三天前星斗大森林告别时邶回到此处之后就机械地在教皇殿前的广场徘徊,迟迟不入。
喉结在紧绷的脖颈间滚动,千向阳深吸一口气,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迈步向前。
玄靴踏过汉白玉阶的脆响惊起檐角铜铃,清越的鸣声里,教皇殿门前两名银铠护殿骑士轰然跪地,身后百名骑士如潮水般单膝触地。
金属护腕与甲胄相撞发出铿锵齐鸣,所有人将手横于胸前,整齐划一的声浪震得空气发颤:"参见少主!"
“带我去见教皇。”千向阳用最简单的话语告诉了对方自己的目的。
鎏金穹顶折射的冷光映在千向阳眼底,骑士们的齐声高呼像是来自遥远彼岸的回响。
世人皆道他是武魂殿少主,可谁又知晓这"少主"头衔并非是母亲心甘情愿的恩赐
长老殿与供奉殿的密会决议,如同命运的枷锁,在重重帷幔后悄然敲定。
当那道承载着武魂殿半数权力的诏令宣读时,连端坐高位的教皇都攥紧了手中权杖
这哪里是什么荣耀加身,分明是武魂殿顶层势力给予他的,带着刺的补偿。
寒意顺着脊柱攀爬而上,千向阳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象征他身份的天使令牌。
所谓少主之位,不过是权力棋盘上最精巧的障眼法。
长老们眼中的怜悯、供奉们刻意维持的体面,都在向世人昭告教皇膝下有子,却将那位隐匿在暗处的天之骄女护得滴水不漏。
他像一具被推到台前的提线木偶,用虚假的荣光为素未谋面的姐姐遮挡窥视的目光,好让她能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里,悄无声息地编织掌控大陆的巨网。
这枚精心打造的烟雾弹,终将在某个时刻燃尽,而他或许连灰烬都不会留下。
厚重的巨石门在齿轮转动声中缓缓升起,三米高的拱门宛如巨兽张开的獠牙。
千向阳踏入的刹那,靴底碾碎满地凝固的烛泪。
上千平米的空间像深不见底的幽潭,蛛网密布的穹顶下
豆大的烛火在气流中明明灭灭,将摇曳的光斑投在斑驳的天使浮雕上。
高处回廊垂落的帷幔无风自动,两道墨色剪影如同从阴影里生长出来的鬼魅,衣袂诡异地轻颤,带着狩猎者锁定猎物般的压迫感。
千向阳单膝下跪,垂眸敛去眼底翻涌的情绪,喉间滚出压抑的音节:"教皇殿下。"
殿内三百六十盏青铜烛台突然迸发出刺目火光。炽烈光芒从穹顶倾泻而下,将高悬的天使壁画照得纤毫毕现
他就这么措不及防的被笼罩在冷白光晕中,就像是被钉在聚光灯下的标本,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无所遁形。
"少主。"沙哑女声,在寂静大殿激起回响。
千向阳垂眸凝视青砖缝隙里蜿蜒的裂纹,喉结微动却未作回应,没有她的指令他不敢私自起身以及开口说话
殿内浮动的暗香裹着威压沉沉压下,每一秒都似有千钧重。
阴影深处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鎏金烛台骤然爆开火星。
“抬起头”声音似裹着晨雾的寒冰,却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在空旷大殿里激起阵阵回响。
千向阳的脖颈仿佛被无形枷锁桎梏,不由自主地缓缓扬起下颌。
议事厅穹顶垂落的光晕下,两道身影如同神明投影。
主位之上,比比东斜倚着鎏金雕花王座,灿金色礼服宛如流动的星河,百颗红蓝金三色宝石随着呼吸明灭,似是将整片星空都缀在了绸缎之上。
九曲紫金冠垂落的珍珠流苏轻晃,与她手中镶嵌着星辰碎屑的权杖交相辉映。
月光流淌过她凝脂般的肌肤,在眼尾处晕染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周身散发的神圣威压,让殿中空气都为之凝滞。
而在她身侧,黑衣女子倚着比比东而立。如瀑黑发倾泻而下,将她的容貌隐在阴影之中。
初看只觉面容寡淡,可当她漫不经心地抬眸,那双琥珀色瞳孔里流转的幽光,却似能将人魂魄勾入无底深渊。
她的身形曲线完美得近乎诡异,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致命的诱惑,与比比东的神圣威严形成诡异又和谐的共鸣。
胡列娜,教皇比比东的学生。是武魂殿被称为黄金一代的天才之一,一直被菊斗罗月关暗中保护着,被教皇比比东当成下一任教皇来培养
千向阳垂眸望着地面映出的斑驳光影,喉间泛起苦涩。
即便他顶着少主的名号,即便血管里流淌着教皇的血脉,那把象征无上权力的鎏金座椅,终究是为旁人铺就的王座
衣袂摩挲声如毒蛇游走,在死寂的空气里划出细碎涟漪。
比比东起身时,裙摆扫过王座扶手发出簌簌轻响,鎏金纹案上的烛火随之剧烈摇晃。
她缓步走下九阶汉白玉台,每一步都似踏在千向阳绷紧的神经上,细碎的脚步声与他擂鼓般的心跳渐渐重合。
当那双镶嵌着宝石的长靴停在视线尽头。他仰头望去,光影在教皇周身勾勒出神圣而冰冷的轮廓,垂落的珍珠流苏晃得他瞳孔微缩。
这一刻,他仿佛真成了匍匐在神坛下的信徒,却又清醒地知晓,这尊神明从未将慈悲分给自己半分。
一声轻蔑的冷哼撕破凝滞的空气,比比东周身骤然腾起血色雾气。
她身后,庞大的死亡蛛皇虚影缓缓浮现,八蛛矛上滴落的紫黑色毒液灼烧着地面,发出刺啦声响。
九个魂环自她脚下盘旋升起,两黄两紫四黑一红的光芒将整个议事厅映成炼狱。
磅礴威压如实质般压在千向阳肩头,他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每增加一分威压,就像有无数根钢针同时刺入骨髓。
比比东猩红的眼眸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任由威压如潮水般汹涌,将他死死钉在原地。
千向阳后槽牙咬得发颤,喉间溢出压抑的闷哼。
比比东施加的威压化作无形巨手,正将他的脊椎一寸寸压向地面。
肩胛骨在剧痛中几乎错位,膝盖下的青砖竟被压出蛛网状裂纹,细碎石屑迸溅在他紧绷的小腿肌肉上。
冷汗顺着额角坠入眼眶,刺痛中他死死盯着母亲猩红裙摆下若隐若现的蛛矛虚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骨骼爆响如炒豆,千向阳周身腾起刺目金光。圣洁的天使羽翼轰然展开
两翼流光溢彩的羽翼如盾牌般将他包裹,每一根羽毛都流转着神圣纹路。
四个魂环从脚下冲天而起,两黄两紫的光晕在威压漩涡中倔强明灭
与比比东的九环威压激烈碰撞,空气瞬间扭曲出层层涟漪。
胡列娜失控的惊呼撞碎满殿肃杀,比比东猩红唇角勾起一抹冷冽弧度。
死亡蛛皇虚影骤然消散,盘旋的九道魂环如潮水退去,方才压得空气扭曲的威压瞬间烟消云散。
她足尖轻点地面,华贵的鎏金裙摆划过半空,眨眼间已端坐在九曲紫金冠下的高位。
千向阳单膝跪地剧烈喘息,天使羽翼的光芒黯淡如风中残烛。
比比东垂眸凝视着那张与千寻疾七分相似的面容,瞳孔深处翻涌着令人胆寒的恨意。
她指尖摩挲权杖的动作愈发用力,镶嵌的宝石在烛光下泛着猩红幽光,仿佛随时要滴出血来。
"我三令五申,严禁饲养魂兽森林对你开放,更不许七十级以上魂师插手。"
她的声音像是裹着万年玄冰,字字句句砸在千向阳头顶,"倒真是小看你了,居然还能突破桎梏,获得第四魂环。"
尾音拖得极长,似嘲讽又似警告,无形的威压再度在殿内弥漫开来,压得空气都发出细微的震颤。
千向阳抹去嘴角溢出的血丝,仰头迎上比比东森冷的目光,染血的唇角扯出一抹嘲讽
他背后尚未消散的天使羽翼微微颤动,在地面投下破碎的金色光斑,“让教皇陛下失望了”
“的确失望,你竟然没死在星斗大森林。”比比东的嘲讽如淬毒的箭矢,精准地射向千向阳最脆弱的角落。
她指尖摩挲着权杖上的宝石,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闻言,千向阳瞳孔猛地收缩,像是被人狠狠揪住了心脏,酸涩如潮水般漫过胸腔,喉头泛起铁锈般的腥甜。
他死死咬住后槽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抵不过心口传来的阵阵钝痛。
看啊,那个曾用血肉孕育他的人,此刻眼中翻涌的杀意比星斗大森林的深渊更冷,他的存在就成了她眼中的刺。
怀胎十月赋予的生命,在权力与仇恨的碾压下,竟成了她急于抹去的污点,连呼吸都成了不可饶恕的罪孽。
比比东忽然抬手一挥,鎏金袖口扫落的劲风掀翻了殿角烛台。
火焰在青砖上明灭,映得她眼底的厌恶愈发浓烈:“滚吧,这段时间别让我在武魂殿看到你。”
千向阳喉咙发紧,喉间像是哽着一块烧红的炭。他强撑着摇晃的身体缓缓起身,天使武魂的光芒彻底黯淡,唯有指尖还残留着几缕金色余烬。
行礼时,他故意将脊背弯成最标准的弧度,嘴角扬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谨遵教皇陛下旨意。”
话音未落,比比东已不耐烦地转过脸去,将他的身影彻底隔绝在冰冷的余光之外。
千向阳的脚步在门槛处踉跄,鎏金殿门在身后轰然闭合的声响震得他耳膜生疼。
盛夏的热浪裹挟着刺目的艳阳扑面而来,却暖不透他浸透寒意的骨血。
掌心旧伤被指甲重新抠破,血珠顺着纹路蜿蜒而下,在青砖上绽开朵朵红梅。
他仰头望向高悬天际的烈日,恍惚间竟觉得那轮灼目的金盘与比比东眼中的冷光重叠。
喉结滚动咽下满心苦涩,天使羽翼消散后的余温还在皮肤下灼烧,化作某种滚烫的倔强。
衣摆被风掀起猎猎作响,他挺直脊背,朝着光芒最盛处大步迈进。
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单薄的轮廓在炽热的光晕中镀上一层金边。
那个被母亲厌弃的背影,此刻却如同破土而出的新芽,在灼人的日光里倔强生长。
千向阳,千向阳——他默念着自己的名字,每一步都踏碎身后的阴影,任烈阳将满心疮痍照得透亮。
千向阳拖着沉重的步伐穿过熙熙攘攘的集市,鼎沸人声与蒸腾的烟火气撞在他身上,又像撞到一堵冰冷的墙上般弹开。
转过三条狭窄的巷子,绕过爬满青苔的石墙,一座破旧不堪的小院终于出现在眼前。
褪色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院内荒草丛生,几株歪斜的向日葵却仍倔强地朝着阳光生长,花瓣上还沾着昨夜的雨水。
井绳摇晃着坠入水面,惊碎一轮摇晃的烈日。
千向阳跪在长满青苔的井沿,看着水中那张破碎的倒影——苍白如纸的脸浸在粼粼波光里,凌乱发丝黏着血痂垂落额前,嘴角干涸的血痕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刺骨井水泼在脸上的刹那,他闷哼着弓起脊背。铁锈味的血沫随水流散去,飞溅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小的彩虹。
凉意渗入肌理,灼烧般的疲惫从四肢百骸褪去,却在眼底淬出更锋利的光。
他颤抖着捧起更多井水,任水流冲刷发间沾染的威压余韵,直到皮肤泛起刺痛的红,直到倒影里的少年重新睁开那双蓄满倔强的眼睛。
"小阳回来啦?"老旧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仿佛随时会散架。
满头黑白交织的老者拄着枣木拐杖缓缓挪出,褪色的粗布衣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眼角的皱纹里却藏着暖融融的笑意。
千向阳猛然回头,嘴角瞬间扯出个比烈日还耀眼的笑容。
那些在武魂殿积攒的阴霾仿佛被这一笑尽数驱散,他快步上前扶住老人微微颤抖的手,声音里带着轻快的雀跃:“嗯,奶奶我回来了!”
阳光穿过他发间细碎的尘土,在精致的衣襟上跳跃,映得少年眼底的暖意愈发清晰,好似这破旧小院里,藏着能融化一切冰霜的力量。
奶奶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摩挲着千向阳的手背,浑浊的眼眸里盛满心疼:“这次怎么去这么久?”
她枯瘦的手指抚过少年手背上未愈的擦伤,声音发颤,“是不是又被欺负了?跟奶奶说,咱不往那火坑里凑了......”
说着,老人颤巍巍抬起袖口,想为他擦拭嘴角残留的痕迹,却又怕触痛伤口,悬在半空的手止不住地抖。
千向阳反手握住奶奶颤抖的手,掌心的温度裹住那只布满皱纹的手。
他故意晃了晃胳膊,骨节发出清脆的响动:“您看,我这不是活蹦乱跳的?赵铁匠接了笔大单子,要往天斗城送货,正巧缺个押镖的,我就揽下了这活儿。”
少年眼睛一转,指尖比划出剑招的弧度,“路上冒出来几个不长眼的毛贼,我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可能是躲闪的时候蹭破了点皮,不碍事的!”
说着,他还拍拍自己的胸膛,试图用夸张的动作打消老人的疑虑。
"你呀"奶奶嗔怪地戳了戳他的额头,眼角的皱纹却笑成了层层叠叠的菊花。
她转身颤巍巍地往灶房挪去,枯瘦的背影在太阳的光影里微微佝偻:"下次再逞强,当心奶奶用柳条抽你。灶上煨着山药粥,我再给你煎个荷包蛋补补......"
千向阳揽过奶奶单薄的肩膀,鼻尖轻蹭着老人发间淡淡的艾草香,笑意里藏着撒娇的尾音:"整个武魂城都找不出比奶奶手艺更好的人!上次赵铁匠喝了半碗,追着问是不是放了什么仙药。"
他一边说,一边故意夸张地咂咂嘴,"今天这碗我可得喝三大碗,把路上错过的全都补回来!"
他伸手接过老人手中的陶碗,指尖触到碗壁传来的温热,像是握住了一团跳动的小火苗。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米香,混着奶奶身上淡淡的艾草味,方才在武魂殿受的委屈,此刻都化作了眼底的点点星光。
千向阳的眼睛瞬间亮得如同缀满星辰,他几乎是雀跃着凑到奶奶跟前,分享着自己的欣喜:"奶奶!我也有朋友了!"
那份喜悦,像是被压抑许久的清泉突然奔涌而出,带着蓬勃的生命力。
"是吗?"奶奶浑浊的眼眸里盛满了温柔,眼角的皱纹因笑意堆叠得更深了。
她伸出布满老茧却温暖的手,轻轻抚过千向阳的发顶,那动作仿佛在触碰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
“嗯,他们比我要小一点,是一对兄妹。哥哥叫时邶,妹妹叫时岚”千向阳脸上绽放出幸福的笑容,那笑容纯粹而明亮,驱散了往日所有的阴霾。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鼻尖却突然泛起一阵酸涩——原来被人在意、被人陪伴的感觉,是这般美好。
"奶奶就知道,我家小阳这么好,怎么会没有朋友呢。"奶奶的话语如同春日里最和煦的风,轻轻拂过千向阳的心间。她的目光里满是骄傲与欣慰,仿佛千向阳取得了什么了不起的成就。
被奶奶夸赞,千向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耳尖微微泛红,那模样像极了小时候被夸学会走路时的局促与开心。
"快尝尝粥吧,一会凉了。"奶奶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看向桌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粥。
千向阳缓缓端起碗,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的镜片,也氤氲了他的眼眶。
他小口小口地抿着粥,软糯的米粒滑过喉咙,带来恰到好处的温度。
这温度,从舌尖一路蔓延到心底,驱散了他在武魂殿积攒的所有寒意。
奶奶关切的眼神、温柔的话语,如同冬日里的暖阳,将他紧紧包裹,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安心。
"真好喝。"千向阳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花,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却满是满足。
千向阳重重地点头,瓷勺碰撞碗沿发出清脆声响。滚烫的米粥裹着红枣的甜香滑入喉间,暖意从心口漫到指尖。
暮色里的小院爬满青苔,竹椅吱呀摇晃,祖母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拢住他肩头。
袅袅升腾的热气中,絮语、粥香与跳动的烛火缠绵交织,将这一刻酿成岁月里最醇厚的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