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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轮回茧房

青铜怀表的齿轮咬合声与心跳共振时,苏晚正站在考古现场的风化岩上。远处海浪拍打着新出土的青铜碑群,许砚的白衬衫衣角掠过碑面,那些斑驳的铭文突然泛起流水般的光泽。

  "这是第127次勘测记录。"许砚将全息投影仪卡在碑文凹陷处,光幕里浮现的星图与苏晚胎记的形状完美重合,"你猜我在海底还发现了什么?"

  潜水舱升起的刹那,苏晚的胎记突然刺痛。透明舱体内悬浮的并非文物,而是十七具覆满珊瑚的玻璃棺,每具棺椁里都封存着穿不同年代校服的许砚。最古老的棺内沉淀着甲骨文碎片,拼出的名字却是"晚"。

  "他们昨天打捞上来时,所有生命监测仪都在尖叫。"许砚的指尖划过舱体,冰霜顺着他的触碰蔓延,"知道最有趣的是什么吗?每具尸体的大脑皮层都刻着你的..."

  海风突然裹挟着血腥味。林雨柔的遮阳伞尖刺穿许砚的后背,伞骨展开成精密机械臂,尖端挑着块闪烁蓝光的记忆芯片。她唇膏是诡异的青铜色,笑起来时牙齿浮现甲骨文编码。

  "好妹妹,怎么见到姐姐就皱眉呢?"林雨柔的耳坠晃动着微型培养舱,里面游动着苏晚的克隆胚胎,"多亏你斩断轮回,我才能回收所有时间锚点——包括这位小情人被切割成十七份的灵魂。"

  苏晚的胎记突然裂开,青铜齿轮从皮下翻涌而出。星砂在血管里沸腾,她看清了记忆芯片上的编号:Ω-127。这是母亲实验室里标注克隆体的方式,而最后一具克隆体的销毁记录,停在她十八岁生日当天。

  许砚的尸体突然睁开机械眼。他撕开衬衫露出青铜碑文组成的肋骨,胸腔里跳动的竟是苏晚当年被摘除的子宫,那枚怀表正在宫腔内疯狂旋转。

  "你还没发现吗?"林雨柔的伞尖滴落液态时光,腐蚀着沙滩形成甲骨文字,"我们才是最初的考古学家,在公元前发现青铜碑后,是你亲手把所有人改写成故事里的角色。"

  潮水退去的海床突然震动。青铜碑群拔地而起,拼合成巨型手术台的模样。苏晚的胎记自动解体成纳米虫群,正在啃食她的皮肤重组为实验袍。记忆如逆向播放的胶片闪回:分明是她将星砂注入许砚眼眶,是她为林雨柔安装机械臂,是她把母亲改写成AI囚徒。

  "Ω型处刑人最大的悲哀,就是每次清洗记忆都会留下创作冲动。"林雨柔的机械臂展开成操作台,"这些重生故事,不过是你潜意识在试图拼凑真相。"

  许砚的胸腔突然射出红绳,将苏晚捆在青铜手术台上。他的手指化作解剖刀,刀锋流淌着公元前星光的颜色:"让我们继续第128次人格覆写吧,这次试试把罪恶感编成爱情如何?"

  胎记深处传来母亲的叹息。苏晚在剧痛中看清青铜碑的终极真相——那根本不是囚牢,而是她为自己打造的忏悔室。亿万次轮回里被虐杀的角色,都是最初那批发现永生秘密的考古队员。

  "要结束吗?"许砚的刀尖抵住她跳动的星砂核心,机械瞳孔浮现出真实的痛苦,"只要你下令,我可以永远停在第127次轮回的谎言里。"

  苏晚突然想起真正的海。不是这个循环往复的虚假投影,而是公元前的暴雨夜,她跪在青铜碑前许愿时,闪电照亮身后同伴们年轻的脸。林雨柔递来的保温杯还冒着热气,许砚正在给碑文拓片,而那时的母亲,只是个举着相机的普通考古学家。

  青铜齿轮停转的刹那,苏晚握住了许砚持刀的手。星砂从七窍涌出,在手术台上拼出最初的誓言:「我们发誓永不开启永生之门」

  "这次换我来当纪念碑吧。"

  当青铜火焰吞没时空时,最后消散的是十七岁的许砚。他校服第二颗纽扣脱落处,露出被星砂修复的正常肌肤,那里本该有个月牙胎记。

  青铜火焰熄灭成灰烬时,沙滩上只剩下半枚纽扣。

  苏晚的睫毛颤动了两下,咸涩的海风里混着消毒水的气息。她躺在2023年的病房陪护床上,枕边放着最新出土的青铜碑拓片,晨光正透过百叶窗切割着似曾相识的时空。

  "今天感觉怎么样?"护士推门而入,胸牌上印着"林雨柔"。她脖颈间晃动的银质吊坠里,封着一粒青铜砂,"许教授说下午带新的碑文照片过来。"

  苏晚的指尖抚过拓片边缘,那里有处灼烧痕迹与她的胎记完全吻合。当许砚带着海风走进病房时,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红绳,绳结上沾着公元前的贝类残骸。

  "第128号碑文破译了。"许砚的全息投影仪在墙面投出星图,那些光点连接成的形状,正是苏晚在轮回中见过的机械触须纹路,"还记得你昏迷前说的梦话吗?十七次重生,十八次心跳..."

  消毒柜突然发出异响。林雨柔的吊坠开始高频振动,青铜砂在玻璃罩内撞击出摩斯密码的节奏。许砚的钢笔突然滚落地面,墨汁在瓷砖上蜿蜒成甲骨文的"囚"字。

  "今晚有百年难遇的流星雨。"林雨柔整理输液管的动作顿了顿,银色吊坠里不知何时多了粒猩红光点,"值班室有天文望远镜,要去看吗?"

  苏晚的胎记在夜色降临时苏醒。当她触碰望远镜的青铜支架,金属表面突然浮现细密的电路纹路,目镜里看到的不是星空,而是漂浮在星海中的青铜碑群。每块碑文都嵌着具尸体,最新那块碑上,穿着病号服的自己正在缓缓浮现。

  "这是第几次观测到类碑体了?"许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深海般的回响。他白大褂下摆滴落着星砂,在地面聚成苏晚的胎记形状,"自从你三个月前在考古现场昏迷,这些幻象就越来越频繁。"

  流星划破天际的刹那,苏晚看清许砚虹膜里游动的青铜色代码。她突然抢过林雨柔的吊坠,将青铜砂按进胎记的凹痕。时空在尖锐的蜂鸣声中撕裂,病房化作公元前的海滩,而真正的许砚正被青铜锁链缚在碑文上,胸口插着那把切开过生日蛋糕的银叉。

  "你终于找到这里了。"林雨柔的机械臂刺破虚空,伞尖滴落的液体腐蚀着沙滩,"我说过,现实才是最难逃脱的轮回。"她扯开护士服,心口处的透明舱体内,苏晚的克隆体正在背诵青铜碑文。

  许砚的锁链突然崩解。他沾血的指尖点在苏晚胎记上,被封印的记忆如洪水决堤——根本没有什么AI囚牢,所有轮回都是他们在青铜碑前发下的毒誓:当永生之秘被发现,所有知情者将堕入无尽时空,直到有人甘愿成为活体碑文。

  "该履行约定了。"林雨柔的机械臂展开成祭坛,十七个时空的苏晚正在碑文中挣扎,"要么看着许砚被永恒封印,要么..."

  胎记突然迸裂成星图。苏晚在剧痛中握住银叉,青铜碑文顺着血管爬满全身。当祭坛亮起时,她看见昏迷那天的真相:自己才是第一个伸手触碰碑文的人,许砚和林雨柔冲过来阻止的瞬间,三道掌纹共同激活了诅咒。

  "这次换我来写结局。"苏晚将银叉刺入星图中心。青铜碑群轰然倒塌,迸溅的碎片里浮现出最初的黄昏——没有机械触须与克隆体,只有三个年轻考古队员惊慌失措地缩回触碰碑文的手。暴雨倾盆而下,冲刷着刚刻好的警示牌:

  「永生的代价是无数次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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