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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眠蝶茧第一章,冰蚕初噬第七根琴弦

月光失落的瑰蝶纪年

琴键流淌出《月光》第三小节时,埃里克的左手无名指突然传来刺骨的寒意。他低头看见一缕冰蓝色蚕丝正顺着琴键缝隙蜿蜒而上,像嗅到鲜血的水蛭般缠绕住他的指节。玻璃穹顶外恰好掠过第137只蓝闪蝶,蝶翼振动的频率与《月光》的降D调产生共鸣,整座茧房随之震颤,冰晶碎屑从穹顶簌簌坠落。

那只蓝闪蝶突然调转方向,将蝶腹紧贴在玻璃外壁上。埃里克透过半透明的蝶翼,看见自己正躺在真实世界的重症监护室——插着喉管的躯体如同褪色的蜡像,心电监护仪的波纹比他弹奏的旋律更微弱。

"别分神。"  

沙哑的警告从头顶传来,守夜人提着青铜提灯悬浮在穹顶之外。灯罩里囚禁着半只蓝闪蝶的残翅,翅粉正随着埃里克的琴声明灭闪烁。每当埃里克试图停顿,残翅就会渗出靛蓝色血珠,顺着提灯纹路滴落在玻璃外壁,凝结成冰蚕丝新的养料。

琴键上的蚕丝已蔓延到手腕。埃里克清晰地感受到丝线正在抽取他的体温,被缠绕的皮肤浮现出血管状的淡银色纹路。他强忍着寒意加快演奏速度,却在《月光》最轻柔的过渡段听见"咔嚓"一声——第七根琴弦毫无征兆地断裂,蜷曲的金属丝在空中扭成DNA螺旋的形状,末端赫然粘附着冰蚕的卵鞘。

"第七根..."埃里克的呼吸在空气中凝成霜花。他想起守夜人三天前的哼唱:"第七次月落时,琴键会开出勿忘我。"当时青铜提灯里的蝶翅突然暴动,在玻璃上刮擦出类似摩斯密码的节奏。

茧房温度正在急剧下降。断裂的琴弦自动续接上冰蚕丝,埃里克的左手被强行按在琴键上继续演奏。他惊恐地发现蚕丝钻入了指甲缝隙,正在缓慢替换他的毛细血管。穹顶外的蓝闪蝶群突然集体俯冲,用蝶翼疯狂拍打同一块玻璃,那些重叠的振翅声竟拼凑出母亲临终前的呓语:

"埃里克...别睡..."

记忆如锋利的冰锥刺入太阳穴。三年前车祸时的场景在眼前闪回:挡风玻璃炸裂成的钻石雨,母亲飞出的假牙上沾着蓝莓酱,副驾驶座滚落的药瓶不断吐出淡绿色胶囊。而此刻这些记忆碎片正被蚕丝包裹,顺着琴键运输到穹顶之外。每输送一段记忆,就有新的冰蚕丝在茧房内壁增生。

"你们在偷走我的记忆!"埃里克猛地掀起琴盖,用尽力气砸向被蚕丝控制的手腕。黑檀木与冰蚕丝相撞迸发出教堂钟声般的轰鸣,整个茧房突然倒转。他在失重状态下看见琴凳底部贴着一张泛黄的乐谱——那是母亲在他十岁生日时手写的《小星星变奏曲》,边缘还残留着蓝莓酱的污渍。

冰蚕丝似乎被激怒了。无数丝线从《月光》琴谱中喷射而出,捆住他的脚踝将他倒吊在空中。穹顶外的蓝闪蝶群开始用身体撞击玻璃,每只蝴蝶都在撞击瞬间显现出记忆画面:  

- 第43只蝶翼上是他拒绝服用抗嗜睡药物的清晨

- 第79只封印着第一次在钢琴前突然昏睡的下午

- 第112只正重复播放主治医生摇头的镜头

守夜人的提灯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埃里克在眩晕中听见冰蚕丝摩擦发出的耳语:"你的清醒是罪孽。"被倒吊的视野里,他惊恐地发现茧房底部根本不是地板,而是层层叠叠的冰蚕丝编织成的巨茧——里面包裹着上百具面容模糊的人形,每个人的指尖都连接着琴弦般的丝线。

当第137只蓝闪蝶撞死在玻璃上时,埃里克的右手突然挣脱束缚。他毫不犹豫地将手指插进冰蚕丝茧堆,扯出一团缠绕着神经纤维的丝线。丝线接触空气的瞬间化作留声机铜喇叭,播放出他六岁时弹错《欢乐颂》的录音。

"找到...错误..."守夜人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传来。  

埃里克突然意识到什么,颤抖着弹起那首童年失误的曲子。当刺耳的不和谐音响起时,冰蚕丝如遭雷击般收缩,穹顶外所有蓝闪蝶的残骸突然聚合成母亲的虚影。

活下去。"虚影的唇语与监护仪的心跳声同步。琴键在此刻长出利齿,狠狠咬住埃里克渗血的手指。他终于在剧痛中看清真相——那些冰蚕丝根本不是丝线,而是无数首未完成的《晨光奏鸣曲》的五线谱,每个音符都寄生着他的生命体征。而玻璃穹顶外的守夜人,正用提灯收集从他琴声中泄漏的时间碎屑。

当第一个完整昼夜周期结束时,冰蚕丝已蚕食了他23%的记忆晶体。埃里克在混沌中即兴创作出七个新小节,每个音符都让茧房产生妊娠般的痉挛。他不知道这是蜕变的阵痛还是消亡的前奏,就像不知道第138只蓝闪蝶何时会携带着他的味觉记忆前来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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