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七。

秦明玉上午才拜见过师父漆木山和师娘芩婆，小老头终于同意她可以下山历练，她高兴得很，便下山去给这小老头买酒。师父好酒，这事儿他们门中三人都知晓，连她也是师父微醺时不知从哪里捡来的小可怜。

听说他们师门中的三个徒弟都是这么被师父捡回来的，但师父对二师兄亲近，师娘则最照顾她。师父师娘没有亲生的儿女，想来也是把他们三人当做亲生子女对待的，并不偏私其中一个。

秦明玉玩着手里的两只一寸长的菱铁片，一边听着周围人的谈话。云隐山离最近的集市尚有一段距离，再加上师父师娘本就是隐世而居，平日里探听消息基本上全靠下山采买时的闲话。她本性活泼好动，常揽下山的活计，爱去打听一些江湖上的事情，譬如她的两个师兄，李相夷和单孤刀。

江湖上的快意恩仇何其多，他李相夷几乎占了一半。镇子上的说书先生常说他的事，围观的人也最多，秦明玉在一旁的摊子上买头绳，耳朵却一直听着那边的动静。

“……这李相夷二十岁便问鼎武林盟主，结束武林混乱。而金鸳盟盟主笛飞声，一直以战胜李相夷为目的，他不惜加害李相夷的师兄单孤刀，引得李相夷在东海与之一战……”

李相夷单孤刀……秦明玉眸光一凛，她在周围扫了一圈，将一块碎银子丢在摊位上，翻身上马朝东海的方向而去。

东海山高路远，秦明玉紧赶慢赶到第二日凌晨才堪堪赶到。

此时的东海一片狼藉，浮木残片随海水波动，不停有兵器残片和尸体被冲刷上岸。秦明玉的心凉了半截，在沙滩上不停翻找，试图找出师兄还活着的证据。

李相夷出关已有五年，这五年秦明玉见他的次数寥寥，书信往来也不多。如今她只有大战这一条线索，却不知是否真能找到他。说不定李相夷武功高强，已经战胜了笛飞声回他的四顾门了呢？

她心中微痛，前后打量一番，一抹熟悉的身影落在眼底，“李相夷！”

这人身着白色窄袖衫，身上被血迹染红大片，一只手却紧紧攥着一只香囊，就连脸上也留下了几道划痕。受伤的皮肉被海水泡过，微微泛白，看上去狰狞可怖。

秦明玉赶忙掏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洒在他面上的伤口上。至于身上的伤口，她刚刚将人扶起，靠在腿上，准备以内力为他疗伤，却被一位老和尚拦了下来。

“施主不可！碧茶之毒危险，若想救他，请随我来吧。”无了大师双手合十，对秦明玉说道。

……

十年后。

莲花楼顶层。

秦小荷从梦中惊醒，满脑子都是刚刚梦中李相夷毒发吐血死在她怀里的模样，“兄长！”

“哎哎哎别叫，还好好的呢，起来了！”李莲花被她的叫声惊醒，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顺便给狐狸精喂了口零食。

秦小荷——就是从前的秦明玉，三两下从顶楼跳下来，稳稳当当地站在了李莲花身边……浇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