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只是轻微骨折，静养两个月就能恢复。”
主治医师将X光片插回灯箱，动作娴熟又自然。随后，他转过身，目光温和地看向身侧的少女。
周辞却好似丢了魂儿，眼神发怔，直勾勾地盯着窗外随风摇曳的玉兰花。
那淡黄的花瓣在风中纷纷扬扬，有几片轻盈地飘落，恰好黏在了病房的玻璃窗上，像是大自然随手留下的一抹点缀。
刺鼻的消毒水气味猛地钻进鼻腔，周辞这才如梦初醒。
她眨了眨眼睛，略带歉意地笑了笑，说道：“知道了，谢谢医生。”
推开病房门的刹那，一阵微弱而断续的呓语，从雪白的被褥间悠悠渗出。周辞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循声望去。
只见少年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额角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眉头紧紧皱起，像是陷入了一场可怕的梦魇：“妈...我不要他...”
“你自由了。”
少年淤青的嘴角轻轻上扬，那笑容里却透着无尽的寂寥，仿佛在这世间，孤独才是他最忠实的伴侣。
周辞静静地站在床尾，凝视着少年，许久，她忽然自嘲地抬手揉了揉眉心，低声呢喃：
“我真是有病，当什么滥好人。”
她轻手轻脚地退到走廊，离开前，又透过门缝，最后看了一眼被仪器管线层层缠绕的少年。金属门锁扣合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嗒”轻响，仿佛也叩响了她心底那扇复杂情绪的门。
暮色如纱，悠悠漫进病房时，陈家言在淡雅的玉兰香气中缓缓苏醒。
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少女伏案的剪影。她正坐在椅子上，全神贯注地做着中考模拟题。
灯光柔和地洒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认真的轮廓。忽然，她像是遇到了一道棘手的难题，秀眉微蹙，笔尖在纸上轻点。片刻后，灵光闪现，她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喜悦的光彩。
“果然，还是我聪明。”
她一边小声嘀咕，一边转头，不想正好撞上少年那双已然清明的眼睛。
“啊！”周辞吓得轻呼一声，手中的模拟卷“哗啦”一声散落一地。
春风从窗口溜了进来，调皮地吹起纸页，它们在空中打着旋儿，轻轻掠过病床，泛黄的卷面与少年手背上的淤痕短暂交叠，像是命运不经意间的一次触碰。
周辞手忙脚乱地去捡，耳尖迅速泛起一层薄红，像熟透的樱桃：“那个...你醒了？”
话一说出口，周辞懊恼了轻怕了一下她的头，心里嘀咕着，她怕不是有病，这开场白蠢得简直像蹩脚的言情剧，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少年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可很快又被他不动声色地抚平。
“嗯，醒了。”
陈家言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许久未曾饮水，可他的目光却比往日柔和了许多，好似藏着一汪温暖的春水 。
周辞有些发愣，显然没想到他会如此平静地回应。
毕竟，这人平日里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模样，大多数时候，只会用点头和摇头来敷衍一切。
看着少女那副见了鬼般的表情，陈家言不禁觉得好笑，他掩唇轻咳一声，轻声说道：“谢谢。”
周辞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摆了摆手，故作轻松地说：“没事，小事一桩。我跟老师说了，你要住院。”
“这两个月，我会把笔记和作业给你带来，你就安心好好休息。”
说着，她起身将一旁的粥端到陈家言面前，
又叮嘱道：“趁热喝，这几天你得吃清淡些，可别嫌委屈啦。”
“喏，对了，还有那个盒子，我给你放在桌子上了。”
陈家言神色认真地看着她，目光中满是感激与诚恳：“麻烦你了，以后有事，尽管叫我。”
周辞歪着头思索片刻，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我怕小同学承受不起。”
少女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弯弯的，像月牙儿一样可爱。
陈家言看着她，鬼使神差地，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曾经养过的那只小猫。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两人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瞬间都染上了一层薄红，像天边的晚霞，羞涩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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