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像一条冰冷的蛇钻进鼻腔,林夏在窒息感中猛然睁眼。惨白的顶灯在视网膜上灼出光斑,她数着输液管里坠落的液滴,第三十七滴时终于确认——这不是她记忆中的任何场景。
金属床栏倒映着女人苍白的脸,亚麻色长发铺在枕上像干涸的血迹。床头电子钟显示2028年4月23日,这行数字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最后一次记忆停留在毕业典礼的香槟泡沫里,而那时分明是2025年6月。
"你醒了。"白大褂的阴影笼罩床尾,男人胸牌折射着冷光:神经外科主任 陆沉渊。他调整输液速度的动作很轻,医用橡胶手套与金属滑轮摩擦出细微的沙沙声,"脑部受创导致逆行性遗忘,这是正常现象。"
林夏的视线掠过他左腕的陈旧伤疤,那道月牙形的痕迹像未愈的咬痕。"我在这里多久了?"
"三天。"陆沉渊的钢笔在病历本上划出流畅的弧线,"不过你失去的是最近三年的记忆。"他突然倾身,消毒水味道里混入一丝雪松香,"还记得怎么用虹膜解锁手机吗?"
床头柜上的华为手机应声亮起,锁屏照片让她呼吸停滞。漫天烟火下,自己正踮脚亲吻男人的侧脸——那张脸此刻就悬在病床正上方。陆沉渊摘掉金丝眼镜,睫毛在眼下投出蛛网般的阴影:"现在,想起我是谁了吗?"
走廊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陆沉渊瞬间后退半步。护士推门而入时,他正在用酒精棉擦拭听诊器:"准备脑电波监测,患者出现记忆混淆症状。"
深夜的医院寂静得反常。林夏数到第一千滴药液时,拔掉了手背上的留置针。赤脚踩在瓷砖上的寒意让她想起解剖课摸过的大体老师,转过第三个拐角时,安全出口的绿光映出一扇虚掩的铁门。
门内是间实验室,冷柜幽蓝的灯光里漂浮着数十个透明容器。最近的那个圆柱形培养舱中,赤裸的男人正在淡绿色液体里沉浮——与陆沉渊一模一样的脸上,镶嵌着三道贯穿左眼的狰狞伤疤。
警报声就是在此时响起的。
红色警示灯将整个空间染成血海,林夏踉跄后退时撞倒了操作台。玻璃器皿碎裂声里,她摸到控制面板边缘凸起的红色按钮,指尖传来的灼痛感如此熟悉,仿佛这个动作已经重复过千百次。
"别碰那个!"陆沉渊的声音从背后炸响。林夏在转身瞬间按下按钮,培养舱里的液体开始沸腾,那张酷似陆沉渊的脸突然睁眼,破碎的瞳孔里映出她惊恐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