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刀锋的寒意渗入程可的皮肤，她看到陈墨眼中翻涌的星云，那不是一个人类该有的眼神。

　　数百个时空的记忆在他瞳孔深处碰撞，形成诡异的量子辉光。

　　"你看到了2123年。"

　　陈墨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时空传来，"看到'他们'怎么用郑和的舰队做时光机的能源核心。"

　　程可的喉咙发紧，刀刃压出的血线滑过锁骨。

　　她突然注意到陈墨左手小指缺失了一截，与未来林岳的机械义眼是同一侧的伤。

　　这不是巧合，而是时空悖论在肉体上留下的印记。

　　"杀了我，闭环就会重启。"程可突然说。

　　这是赌博，但她从那些记忆碎片里拼凑出了可怕的规律，"你每次都是这样被困在轮回里，对吗？"

　　陈墨的刀尖微颤，海风突然静止。

　　远处燃烧的宝船凝固在爆裂的瞬间，飞溅的木屑悬停在半空，像被按了暂停键的全息影像。

　　程可听到自己腕间的木盒，发出齿轮卡死的刺耳声响。

　　"这次不一样。"

　　陈墨的刀突然转向自己胸口，划开那个星图烙印，"我的DNA是钥匙，但你的记忆才是锁。"

　　烙印裂开的瞬间，程可看到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空的片段闪现：穿着白大褂往郑和茶里下药的实验室；在2123年控制台前输入启动代码的机械臂；还有最恐怖的，跪在明朝太庙里，将青铜浑天仪递给年轻朱棣的自己。

　　"时空特工从不存在。"

　　陈墨的声音开始失真，"我们只是他们编写的时间程序里的纠错代码......"

　　静止的时空突然被紫色闪电撕裂，悬停的木屑爆燃成量子火焰，程可看到未来的自己从火焰中走来，黑色制服上别着时间管理局最高指挥官的徽章。

　　这个"程可"举起右手，她掌心嵌着与陈墨胸口同款的星图烙印。

　　"第七次迭代还是失败了。"未来程可的声音带着机械合成感，"准备第八次记忆清洗。"

　　陈墨突然将短刀掷向未来程可，刀身在飞行途中量子化重组，变成一条金属蛇咬住她的手腕。

　　趁着这个空隙，他拽起程可冲向最近的时间漩涡："触碰那些血色星图！"

　　程可的手指刚碰到飞溅的血珠，整个世界突然坍缩成数据流。

　　她看到时间管理局的本质，不是建筑也不是组织，而是一个覆盖在人类历史上的庞大算法。

　　她和陈墨的名字在无数时间节点上闪烁，每次相遇都会引发新的时空分支。

　　"他们用我们的相遇做时空锚点。"

　　陈墨的声音直接在程可脑海中响起，"每次轮回，都会加强闭环。"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程可看到第一次轮回的自己...2123年的量子物理学家，为了拯救因时空实验失控而消失的家人，创造了最初的时光机。

　　正是这个发明，引来了平行时空的掠夺者。

　　"郑和的舰队......"

　　程可突然明白了，"不是入侵21世纪，是在抵抗入侵！"

　　陈墨的影像在数据流中苦笑："终于想起来了？你当年选择明朝，是因为永乐年间的宝船舰队是前工业时代最强大的海上力量。"

　　静止的时空突然恢复流动，程可发现自己站在太平港的礁石上，陈墨正在与三个黑衣人缠斗。

　　但此刻她眼中看到的不仅是眼前的战斗...每个动作都在时空中延伸出无数可能，就像同时观看上千个平行宇宙的投影。

　　她本能地抓起一块尖锐的贝壳，在某个时空分支里，这块贝壳会刺入陈墨的后心；在另一个分支里，它将打开青铜门的机关；而在最关键的第三条时间线上……

　　"住手！"程可的喊声带着多重时空的回音。

　　她将贝壳精准地掷向浑天仪中心轴，青铜齿轮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