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檀香袅袅,卷宗堆叠。包拯与赵祯正议事,谈及地方水利事宜刚毕,包拯话锋一转,躬身道:“官家,臣有一事,斗胆向您禀报。”
赵祯抬眸:“但说无妨。”
“前几日臣带珍珍上街,她无意间提及,曾在宫中听闻有妃嫔言道,要将‘加了料’的物件送予他人,还说‘要让她好看’。”包拯语气凝重,“珍珍年幼,不知其中深意,只懂提醒送东西时需言明‘无添加’,可臣与公孙先生忧心,这深宫之中,若有人将此阴私手段用在孩子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话音刚落,赵祯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面色沉如墨染,眼底怒意翻涌:“哪个妃嫔干的?”
“臣不知。”包拯据实回道,“珍珍只隐约听到只言片语,既不认得那妃嫔,也说不清具体情境,想来是无意间撞见,并未深思。”
“岂有此理!”赵祯猛地拍向案几,上好的宣纸震得簌簌作响,“竟敢在宫中行此阴私勾当,心肠这般歹毒!”他深吸一口气,高声唤道:“张茂则!”
张内侍闻声快步而入,躬身听令:“奴才在。”
“立刻去查!”赵祯语气凌厉,“彻查后宫所有妃嫔近日常来往、赠礼之事,务必找出是谁口出此言、心怀不轨!若查实,绝不轻饶!”
“奴才遵旨!”张茂则不敢耽搁,躬身退下速速去办。
御书房内气氛凝重,赵祯怒气未消,指尖紧紧攥着御笔。包拯见状,再次躬身:“官家,臣斗胆求一事。”
赵祯抬眸,缓了缓语气:“你素来刚正,极少求恳,何事?”
“往后珍珍入宫,臣想叮嘱她,唯有陛下与皇太后娘娘亲口应允、或是您二位亲赐的食物,她方能食用,其余任何人所赠之物,一概不碰。”包拯语气恳切,“并非臣杞人忧天,实在是孩子年幼单纯,不懂人心险恶,又恰逢此事,臣怕她无意间误食不妥之物,徒生祸端。”
赵祯闻言,眸色微动,随即了然。他起初想说“在这皇宫之中,谁敢动朕看重的孩子”,但转念一想,后宫妃嫔心思复杂,争风吃醋之事屡见不鲜,珍珍深得他与太后喜爱,难免遭人妒忌,若真有人铤而走险,确实防不胜防。
“你顾虑得周全。”赵祯点头应允,“此事朕会亲自跟太后说,让她也叮嘱宫人,往后好生照拂珍珍,凡入口之物,必经太后或朕过目应允。”他顿了顿,语气坚定,“朕倒要看看,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害到安晴郡主头上!”
包拯心中大石落地,躬身谢道:“谢官家隆恩,臣代珍珍谢过陛下护佑。”
赵祯摆了摆手,脸上仍带着余怒:“你且放心,朕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肃清后宫歪风。珍珍这孩子通透讨喜,朕与太后都视她如亲女,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分毫。”
御书房内,檀香依旧,却因这桩稚语引出的深宫暗险,多了几分肃杀之气。包拯知道,有了陛下与太后的亲口叮嘱,珍珍在宫中的安全便多了一层保障。
包拯将地方案牍的收尾事宜禀明后,赵祯忽然话锋一转,目光带着几分期许:“你此番外出办差,需得几日?”
“回陛下,案情牵涉三州,臣预计需十日左右。”包拯躬身回道。
“你母亲前阵子回乡,府中怕是无人照拂珍珍。”赵祯指尖轻叩案几,语气自然,“你既要带着公孙策与开封府众人奔波,定然顾不上这孩子。不如将她接到宫中住几日,由朕与太后照拂。”
他笑着补充:“你也知晓,朕平日里闲暇颇多,太后更是日日念叨珍珍。这孩子乖顺讨喜,留在宫里既能解闷,也能让你安心办差,岂不是两全其美?”
包拯心中一怔,随即沉吟。他深知此行路途奔波,案情繁杂,确实无法将珍珍带在身边,而府中仆从虽尽心,终究不及宫中周全,更遑论此前刚提及后宫阴私的隐患。
“官家与太后厚爱,臣感激不尽。”包拯俯身叩谢,“只是这般叨扰,臣心中过意不去。”
“哎,无妨。”赵祯摆了摆手,眼中满是真切的喜爱,“珍珍这孩子通透懂事,朕与太后都视她如亲女,巴不得她多来宫中相伴。你只管放心去办差,宫里有朕与太后盯着,定保她万无一失。”
想到有官家与太后亲自照拂,珍珍的安全便多了层铁护,包拯心中的顾虑彻底消散,再次躬身道:“那便有劳官家与太后了,臣替珍珍谢过陛下隆恩。”
“快起来吧。”赵祯笑道,“这孩子这般乖巧,能留在宫中陪我们,是我们的福气。你办差归来,直接来宫中接她便是。”
包拯谢过圣恩,退出御书房时,心中既有对差事的凝重,也有对珍珍的牵挂,更有几分释然。有帝王与太后的亲口许诺,这十日的宫中时光,想来能让珍珍平安无忧,也让他能毫无牵绊地去追查案情。
而御书房内,赵祯当即吩咐张茂则:“去开封府传朕的口谕,接安晴郡主入宫,安置在长乐宫偏殿,好生伺候着。”
“奴才遵旨。”张茂则躬身退下,心中暗自感慨,这安晴郡主虽是收养之女,却能得官家与太后这般疼惜,连包拯外出办差都要接入宫中照拂,这份荣宠,实属罕见。
开封府的书房里,烛火摇曳,映着包拯略显凝重的脸。他拉着珍珍的小手,一字一句地叮嘱着,生怕遗漏半点细节。
“珍珍,哥哥要外出办差了。”包拯语气放缓,尽量让自己显得温和,“大概要去十天,若是事情棘手,最晚十四天就能回来。”
珍珍仰着小脸,眼神里满是不舍:“哥哥要去那么久呀?娘亲又回乡了……”
“所以陛下特意让人接你入宫住几日,有太后娘娘和官家照拂,哥哥才能放心办事。”包拯揉了揉她的头,“到了宫里,一定要听太后娘娘和陛下的话,知道吗?”
珍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还有,宫里不比家里,不能自己到处乱跑。”包拯加重语气,“除非太后娘娘让人带你出去逛,否则就在长乐宫附近待着,不许私自闯到别的宫殿去,听见没有?”
“嗯。”珍珍又点了点头,小眉头微微蹙起,努力记着哥哥的话。
“若是再听到像上次那样奇怪的话,就当没听见,回来告诉哥哥,或者跟太后娘娘说,但最好先藏在心里,别随便跟旁人提起。”包拯细细叮嘱,生怕她不懂人心险恶,惹来麻烦。
珍珍懵懂地眨了眨眼,还是点了点头。
“最重要的是吃东西的事。”包拯眼神格外认真,“宫里的东西再好,也只能吃太后娘娘或官家亲自赐给你的,或者吃之前一定要问问他们能不能吃,绝对不能嘴贪,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记住了吗?”
“记住啦!”珍珍用力点头,声音脆生生的。
“还有,觉得冷就跟宫人说,让他们给你添衣服;热了就让人帮你减衣,千万别让自己生病。”包拯还在不停地叮嘱,语气里满是牵挂。
一旁的展昭看得无奈,忍不住插话:“大人,您已经嘱咐半天了,珍珍都记不住啦。”
珍珍也跟着点头,拉了拉包拯的袖子:“哥哥,我都知道了,你别说了,再说我都记混啦!”
包拯却板起脸,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别嫌哥哥啰嗦,宫里万事小心,多记一句,就多一分安稳。”他望着珍珍纯真的脸庞,心中满是不舍与担忧,“到了宫里要乖乖的,哥哥办完差就立刻来接你。”
“嗯!哥哥也要小心!”珍珍用力点头,眼眶微微泛红,却还是强忍着没哭出来。
没过多久,宫中的张内侍便已在府外等候。包拯亲自将珍珍送到门口,看着她小小的身影钻进马车,又反复叮嘱张内侍好生照料,这才放心让马车驶离。
马车缓缓驶向皇宫,珍珍掀开车帘,望着越来越远的开封府,心里既期待宫里的日子,又有些想念哥哥。她牢牢记住包拯的叮嘱,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乖乖听话,不让哥哥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