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敲击着书店的玻璃窗，周默抬头看了一眼窗外阴沉的天空，又低头继续翻阅手中的诗集。这家开在大学附近的小书店是他周末常来的地方，尤其是这样糟糕的天气，店里几乎没什么人。
"周默？"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声让他浑身一颤。抬起头，站在书架另一侧的，是一张他以为早已忘记却又在梦里见过无数次的脸。
"许晴？"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十年了。高中毕业后他们就没再见过。许晴比记忆中瘦了些，眼角有了细纹，但那双明亮的眼睛一点没变。她穿着简单的米色风衣，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手里拿着一本旅行杂志。
"真的是你。"许晴笑了，"我刚才在门口看到你的背影，还不敢确认。"
周默感觉喉咙发紧。十八岁那年，他曾经无数次想象过与许晴重逢的场景，却从未想过会是在这样一个平凡的雨天，在他最落魄的时候。
"你...还好吗？"许晴问道，目光扫过他略显陈旧的外套和手中廉价的诗集。
"还行。"周默合上书，"在一家广告公司做文案，勉强糊口。"他顿了顿，"你呢？"
"我在市图书馆工作，上个月刚..."许晴犹豫了一下，"刚离婚。"
雨声突然变得很大。周默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笨拙地点点头。他想起高中时，许晴总说想当一名图书管理员，安静地生活在书的世界里。她实现了梦想，却失去了婚姻。
"要...喝杯咖啡吗？"周默指了指书店角落的咖啡区，"外面雨太大了。"
许晴看了看窗外，点了点头。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咖啡的热气在两人之间升起，模糊了彼此的表情。
"我记得你高考后去了北京？"许晴问。
"嗯，四年大学，三年工作，然后...回来了。"周默没有说是因为父亲生病，他放弃了北京的发展机会回家照顾，结果父亲还是走了，而他也再没能回到原来的轨道。
"我一直在想..."许晴突然说，"如果当年我们..."
周默的心跳加速。高二那年，他们曾是前后桌，每天传纸条，放学一起走。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在一起，包括周默自己。直到那个误会——他看见许晴和学生会的学长在操场边亲密交谈，之后便刻意疏远了她。高考后，他去了北京，她留在本地。
"你和李明...后来怎么样了？"周默终于问出了埋藏十年的问题。
许晴惊讶地抬头："李明？学生会那个？我们没什么啊，他当时只是问我借笔记..."她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是因为这个才..."
两人陷入沉默。窗外的雨小了，但天色更暗了。
"我该走了。"许晴看了看手表，"小玉还在我妈那里。"
"小玉？"周默疑惑地问。
"我女儿，五岁了。"许晴的脸上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她很可爱，长得像我。"
周默突然感到一阵心痛。
"我们...还能见面吗？"送许晴到门口时，周默鼓起勇气问。
许晴从包里拿出笔，在周默的诗集扉页写下电话号码："有空给我打电话。"
一周后，他们再次见面，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周默发现自己重新变得像十八岁那样期待每一天。许晴谈起女儿时眼里的光芒，谈起工作时的小抱怨，都让他感到一种久违的温暖。
然而，生活总有转折。一个月后，周默接到了北京前同事的电话，有一个很好的工作机会。同一天，许晴告诉他，前夫想复合，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她在考虑。
那天晚上，周默站在许晴家楼下，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十年前他因为误会错过了她，十年后他还要因为犹豫再次失去吗？
门开了，许晴撑着伞走出来："我听到有人在楼下站了好久。"
"我要去北京了。"周默说，"但我更想留下来。"
许晴的眼睛在雨中闪烁："为什么？"
"因为十年前我就该告诉你，我喜欢你。现在我不想再错过了。"
伞掉在地上。许晴踮起脚尖，吻了周默。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脸，但谁都没有在意。
"这次我们慢慢来。"许晴轻声说，"我们有足够的时间。"
周默紧紧抱住她，仿佛要把十年的遗憾都补回来。雨还在下，但心里某个地方，天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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