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尚宫局到钟粹宫偏殿不过是几刻钟的路程沈绾月却觉得仿佛走过了漫长的一生。
新赐的宫装是淡雅的月白色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料子是上好的云锦触手光滑微凉。
发髻也被梳成了符合常在身份的样式插上了几支银质的簪子虽不奢华却也比她从前的素钗精致了许多。
镜中的女子面容依旧是熟悉的只是那双眼睛里多了些复杂难辨的情绪。
群演:微微(掌事宫女)“小主,这钟粹宫虽不是最得宠的地方,但胜在清净。咱们住的这偏殿,也还算雅致。”
引路的是新晋派给她的掌事宫女名叫知画是个看起来颇为稳重的女子约莫二十出头据说在宫里待了有些年头是掌事太监特意挑来的。
沈绾月“嗯”了一声目光扫过这间不大不小的屋子。
目光扫过这间不大不小的屋子。
陈设简单却也齐全桌椅柜榻皆是半旧的紫檀木擦拭得干干净净。
窗台上摆着两盆兰花,
倒是合了她的心意。
只是,这“清净”二字,在深宫里,往往是“失宠”的代名词。
她初入宫闱,
便被分到这样一个地方,
不知是福是祸。
沈绾月:常在“钟粹宫的主位是?”
沈绾月问道。
她知道,
在这宫里,
每一处宫殿都有主位娘娘,
新来的妃嫔,
无论位份高低,
都要先去拜会。
知画回答,
群演:微微(宫女:知画)“回小主,钟粹宫的主位是惠嫔娘娘。”
群演:微微(宫女:知画)“惠嫔娘娘性情温和,待人宽厚,小主日后在这儿住着,应当不会太为难。”
沈绾月点点头,
没再多问。
性情温和?
在这深宫里待久了,
她早已不信这套说辞。
再温和的人在涉及自身利益和恩宠的时候也难保不会露出獠牙。
安顿下来不过半个时辰,
外面便传来通报,
说是惠嫔宫里的掌事宫女来了。
沈绾月整理了一下衣襟,
让知画请人进来。
来的是个穿着青色宫装的宫女约莫二十五六岁举止有度眼神却带着几分审视。
她规规矩矩地行礼。
群演:微微(掌事宫女:青禾)“奴婢青禾,见过沈常在。”
沈绾月:常在“青禾姑娘免礼。”
沈绾月语气平淡,
不卑不亢。
群演:微微(掌事宫女:青禾)“我家小主听说沈常在今日搬进来了,特意让奴婢过来看看,可有什么缺的少的。若是有,尽管跟奴婢说,或是直接去正殿找小主便是。”
沈绾月:常在“多谢惠嫔娘娘体恤,也多谢青禾姑娘跑一趟。这里一切都好,不劳娘娘费心。”
沈绾月客气道,
沈绾月:常在“等过会儿安置妥当,我便亲自去正殿给惠嫔娘娘请安。”
群演:微微(掌事宫女:青禾)“沈常在懂事理。”
青禾笑了笑,
又说了几句场面话,
便告辞离开了。
看着青禾离去的背影,
知画低声道:
群演:微微(宫女:知画)“这青禾是惠嫔娘娘身边最得力的人,嘴巴紧,手脚也麻利。方才她看小主的眼神,虽恭敬,却也带着打量,小主往后行事,还需谨慎些。”
沈绾月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初来乍到,
她就像一张白纸,
被所有人审视着。
她的来历,
她的性情,
她是否得宠,
都会成为别人议论和算计的依据。
沈绾月淡淡道,
沈绾月:常在“我知道了。”
沈绾月:常在“备些薄礼,我们去给惠嫔娘娘请安吧。”
惠嫔的正殿比偏殿宽敞明亮许多陈设也更为精致。
惠嫔年约二十五六,
穿着一身湖蓝色的宫装,
眉目清秀气质温婉,
见了沈绾月,
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
惠嫔“妹妹来了,快坐。”
沈绾月:常在“嫔妾沈绾月,见过惠嫔娘娘。”
沈绾月依着规矩行礼。
惠嫔虚扶了一把,
惠嫔“妹妹快起来,不必多礼。”
惠嫔“妹妹刚入宫,一切都还习惯吗?钟粹宫简陋,若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只管跟我说。”
沈绾月:常在“多谢娘娘关怀,嫔妾一切安好。”
沈绾月谦逊地回答。
两人寒暄了几句无非是些天气、饮食之类的无关痛痒的话题。
惠嫔看似温和言语间却总在不经意地打探她的来历以及皇上为何会突然册封她。
沈绾月只说是自己福薄蒙皇上恩典至于其他便推说不知。
她知道,
言多必失,
尤其是在这位看似无害的惠嫔面前更要谨言慎行。
从惠嫔那里出来沈绾月松了口气。
这短短一炷香的功夫比她在尚功局处理一天的差事还要累。
群演:微微(宫女:知画)“小主,您看惠嫔娘娘……”
沈绾月道,
沈绾月:常在“是个聪明人。”
沈绾月:常在“温和是她的保护色,至于内里如何,还需慢慢看。”
回到偏殿,
沈绾月坐在窗边,
看着外面光秃秃的树枝,
发起了呆。
她想起了尚宫局的姐妹们想起了自己那间简朴的小屋想起了曾经那个简单的愿望。
愿望成了泡影她被推上了一个完全陌生的舞台。
群演:微微(宫女:知画)“小主,该用晚膳了。”
知画端着膳食进来。
四菜一汤虽不算丰盛却也比她从前的吃食好了太多。
沈绾月却没什么胃口。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味同嚼蜡。
沈绾月:常在“知画,你说……皇上为什么会选中我?”
知画愣了一下,
随即小心翼翼地回答:
群演:微微(宫女:知画)“小主容貌秀丽,性子又好,许是皇上觉得小主与众不同吧。”
与众不同?
沈绾月自嘲地笑了笑。
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比她漂亮的,
比她有才情的比比皆是。
她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能让那位日理万机的帝王注意到她这个不起眼的女官。
除非……这背后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缘由。
这个念头让沈绾月心头一紧。
她宁愿相信是帝王一时兴起,
也不愿相信自己卷入了什么阴谋之中。
接下来的几日风平浪静。
皇上并没有如预期般召幸她,
甚至没有再踏足钟粹宫一步。
这让沈绾月松了口气的同时,
又生出几分莫名的烦躁。
她像一件被随手丢弃的物件,
被遗忘在了角落。
钟粹宫里的其他几个低位份的嫔妃也陆陆续续来她这里“拜访”过。
有位份比她低的更衣、答应,态度恭敬;
也有位份相同的常在言语间带着试探和攀比。
沈绾月一律以礼相待,不多言,不多语,守住自己的本分。
她知道,在没有弄清楚状况之前任何一步错棋都可能招来灭顶之灾。
这日午后她正在窗前看书画屏匆匆从外面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异样的神色。
群演:微微(宫女:知画)“小主,方才……皇上身边的李总管来了。”
沈绾月抬起头,
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沈绾月:常在“李总管?他来做什么?”
李总管是萧承翊身边最得力的太监李福安权势颇大寻常妃嫔都难得见他一面。
群演:微微(宫女:知画)“李总管没说什么,只给小主留下了这个。”
知画递过来一个小小的锦盒。
沈绾月接过锦盒入手微凉。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玉簪羊脂白玉质地温润簪头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白玉兰。
知画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群演:微微(宫女:知画)“李总管说……这是皇上赏赐的,让小主好生收着。”
群演:微微(宫女:知画)“小主,皇上心里是有您的!”
沈绾月看着那支玉簪,
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玉面。
心里有我?
她不信。
若是真有,
为何迟迟不召见?
反而在这种时候,
送来一支玉簪?
这更像是一种安抚,或者说……是一种提醒。
提醒她,她的身份,她的一切,都握在那个人的手中。
沈绾月:常在“收起来吧。”
沈绾月合上锦盒,
语气平静无波。
画屏见她这般模样有些不解但还是依言将锦盒收了起来。
沈绾月重新看向窗外,
天空依旧是那片被宫墙框住的四方天。
只是此刻,
她觉得那天空似乎更低了,
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她知道,这支玉簪,绝不仅仅是一支玉簪那么简单。
它像一个信号,预示着平静的日子即将结束。
果然傍晚时分,
李福安再次来到钟粹宫,
这一次,是来传旨的。
群演:楠楠(太监:李福安)“沈常在接旨,皇上今晚驾临偏殿,着沈常在好生准备接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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