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在太晨宫,夜里再静,也有守夜仙娥的脚步声,有殿外松涛的规律回响,更有东华的宫殿就在不远处,仿佛只要喊一声,便会有人回应。
可现在,只有她自己。
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
她原本以为自己早该习惯没有他的生活,从前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如今真的分开,才发现自己竟变得这般矫情。
想起从前被东华教剑法时,她总嫌招式繁复、练得累,还被他斥过“娇气”。
那时候她心里很不服气,只觉得是他太过严厉,半点情面不讲。
甚至会与原主的记忆共情,暗自嘀咕:怪不得原主当初不乐意让他教,这般严苛,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换了谁也受不了。
所以坚决不认为是自己的问题。
想着,眼皮渐渐沉了下来。
夜明珠的光晕柔和地洒在洞内,驱散了黑暗与寒意,洞外的风声兽鸣仿佛也远了些。
她往石壁上靠了靠,紧绷了一日的神经慢慢松弛,竟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梦里又回到了太晨宫的练剑场,东华一袭紫袍立在晨光里,手里握着那柄教她用的轻剑,见她走神,眉峰微蹙,却没像往常那样斥责,只是淡淡道:“凝神。”
她刚要应声,眼前的景象却忽然散了,只余下鼻尖萦绕着一缕极淡的、熟悉的白檀香混合着像他衣袖上常有的佛铃花气息,安稳得让人心安。
不知过了多久,知鹤是被一阵极轻的衣料摩擦声惊醒的。
她睫毛颤了颤,睁开眼时,正对上东华近在咫尺的目光。
他不知何时已坐在她身侧的石壁上,手里拿着她睡前随手放在一旁的剑穗,指尖漫不经心地绕着上面的流苏。
洞外的月色透过石缝漏进来,在他银发上镀了层冷光,却没掩去眼底那点不易察觉的柔和。
“醒了?”他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扰了什么,“做噩梦了?”
知鹤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蜷成了一团,额角还沁着薄汗。
想来是梦里练剑时总也接不住他的招式,急出了一身汗。
她有些窘迫地坐直身子,摇摇头:“没有……”
知鹤你怎么会在这里?
东华帝君路过。
这借口拙劣得可笑,知鹤却没拆穿。
她不知,没有刨根问底多问,所以东华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送给她的芥子,之所以有了灵识,也是因为加了他的血,给她时,从未提及这层隐秘。
所以那个须弥芥子有了他的血,无论在哪,他都能瞬间出现在身边,这样他就不用担心知鹤又跑去哪里了!
知鹤“不是说了,不必寻我?”
东华帝君“为何要出走?”
这问句平平淡淡,听不出喜怒,却让知鹤莫名有些心虚。
她别过脸,盯着脚边的石子:“世界那么大,我自然是想出去看看。”
“太晨宫装不下你了?
”东华追问,步步紧逼,“还是觉得,留在我身边,让你这般难耐?
知鹤“有没有可能,你这太晨宫,还真装不下我呢?”
东华帝君你这话,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