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不是给贪玩找借口。
心不定，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纵是把天地万物摆在眼前，也悟不出半分道。”
东华看着她那副想犟嘴又理亏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深了些，却没再紧逼，只是转身往演武场走：“罢了，今日不练剑，也不罚你抄书。”
知鹤一愣，连忙跟上：“真的？”
“嗯。
”他脚步没停，“去做你想做的吧，今日休沐。
她虽摸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松了口气，心里暗自想着，他总算是良心发现了。
东华想着，小姑娘脸皮薄，方才那些话许是说得重了些。
若此时还逼着她继续练剑，以她那性子，指不定要憋一肚子委屈，练起来也心不在焉。
罢了，孩子心性，偶尔松松弦也好。
修行讲究张弛有度，急不来的。
他听见身后的脚步声顿了顿，想来是那丫头正犹豫着往哪去。
东华唇角微不可察地动了动，索性加快脚步拐进了书房。
果然，没片刻功夫，院外就传来一阵风似的动静，夹杂着她压抑不住的雀跃，想来是真的撒欢去了。
他想了想，唤来重瀮道：“去备些知鹤爱吃的糕点，放在廊下的石桌上吧。
”想着等她气消了回来，看到喜欢的点心，或许就忘了方才的不快。
难得能松快一日，知鹤心里头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便是后山那棵老枣树。
那枣树长在峭壁边，枝干遒劲地探向半空，每年结的枣子都甜得能酿出蜜来，只是位置刁钻，平日里东华总不许她去攀。
今日得了“特赦”，她哪还按捺得住。
山路崎岖，她却走得熟门熟路，裙摆被草叶勾出了几道印子也顾不上。
远远望见那抹苍劲的绿，她眼睛一亮，三两下扒着岩石爬过去，抱住粗糙的树干晃了晃。
上头果然挂着不少红透的枣子，像缀了满树的小红灯笼。
她解下腰间的帕子铺在地上，施法放大，瞅准一枝沉甸甸的枣，踮着脚够了半天才扯下来，红玛瑙似的枣子滚了满地。
她捡了颗最大的塞进嘴里，甜津津的汁水瞬间漫了满嘴，比廊下的糕点还要爽口。
正吃得欢，忽然听见头顶传来几声扑棱声，一只灰雀落在枝头，歪着头看她，像是在抗议她抢了果子。
知鹤被逗笑了，捡了颗稍小的枣子往上抛，灰雀灵巧地叼住，扑棱棱飞远了。
她靠在树干上，嘴里嚼着枣，望着远处层叠的山峦。
风从山谷里吹过来，带着草木的清气，枣叶在头顶沙沙作响。
往日里练剑的烦躁、被数落的委屈，好像都随着这阵风散了，心里头反倒空落落的，生出点说不清的平静。
她忽然想起东华说的“看山是山”，此刻望着远处的峰峦，倒真觉得它们就是安安静静的山，没想着怎么翻过去，也没琢磨着藏了什么宝贝，就只是……山而已。
“奇怪。
”她喃喃自语，又摘了颗枣子，这次却没急着吃，只捏在手里转着圈。
原来不带着心思去看，连风的味道都不一样。
日头渐渐偏西，帕子里的枣子已经堆得冒了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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