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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臣蹲在枯井边,麻绳在掌心勒出深深的红印。初春的寒气凝成白雾,随着他粗重的呼吸在井口飘散。这坛埋了三十年的"烧春雪",是父亲生前亲手封存的。
麻绳突然一轻,包着油布的陶瓮破水而出。井壁青苔被蹭落几片,露出底下暗青色的金属光泽。晏清臣用井水冲洗那块巴掌大的铜片时,耳边突然炸开金铁交鸣之声。
他看到自己站在燃烧的城墙上,玄铁重甲压得肩头发麻。远处天柱崩塌的轰鸣声中,白衣女子从云端坠落,发间的日月金饰碎成星点。
"少爷!"
老仆沙哑的喊声惊醒了幻觉。晏清臣把铜片揣进怀里,青砖地面突然泛起涟漪。他本能地翻身跃开,原先站立的地方炸开漆黑水柱,腥臭液体把砖石蚀出蜂窝般的孔洞。
黑影从井底缓缓升起,像团凝结的雾气,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鬼火。晏清臣拇指顶开绣春刀,刀身映出自己眉心的红痣泛着血光——每次遇到邪祟,这颗胎记就会发烫。
黑影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井水化作利箭射来。晏清臣挥刀织成银网,刀光却在触及黑水时迅速黯淡。一滴漏网的毒液擦过鬓角,灼痛让他想起三年前那场焚毁祖宅的大火。
腰间木匣突然剧烈震颤。晏清臣咬破舌尖,将血珠抹在匣面饕餮纹上。青铜骰子破匣而出,在空中急速旋转,最终定格在"离火"卦象。
井口轰然腾起烈焰,把黑影困在火牢中。焦糊味弥漫时,九道黑烟从火中窜出。其中一道直扑祠堂方向,晏清臣正要追赶,怀中铜片突然发烫。某种古老战歌在血脉中苏醒,绣春刀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玄奥弧线。
黑烟应声而碎。刀柄褪色的红绸在风里展开,露出模糊的"不周"二字。
祠堂门板歪斜地挂着。老仆伏在祖宗牌位前,手指深深抠进地砖,指缝间卡着半枚生锈的铜钱。晏清臣蹲下时,老人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
"天工...枢..."老人瞳孔开始涣散,"匣...不能..."
枯瘦的手突然攥紧晏清臣衣袖,力道大得惊人。半枚铜钱从指间跌落,在供桌上咕噜噜转圈。最上层的祖宗牌位"咔嗒"裂开,掉出卷泛黄的帛书。
窗外传来积雪压断枯枝的脆响。晏清臣抓起供桌上的青铜烛台,将陶瓮里的陈酒泼向西北墙角。酒液在半空凝成冰晶,勾勒出人形轮廓。
蒙面人匕首刺到喉前三寸时,木匣终于完全打开。青芒乍现,春雷般的剑鸣震得梁柱落灰。刺客右臂齐肩而断,却像不知痛楚般结印,残躯突然化作燃烧的纸人。
"兵主现,天下劫..."沙哑的余音在灰烬中飘荡。
晏清臣用刀尖挑起未燃尽的纸片,焦痕组成陌生的徽记——半截断裂的天柱,缠着褪色锁链。供桌下的青砖刻着同样的图案,那是晏氏一族的印记。
风雪卷着纸灰扑灭长明灯。黑暗降临前,晏清臣瞥见帛书上的"璇玑墟"三字正在渗血。木匣里的青铜骰子突然跳动,六十四卦虚影在虚空流转,最终指向正东方。
檐角铜铃无风自动。他知道,三十年前父亲失踪的真相,就藏在那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