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交锋（二）

"出来吧。"江恪低声说道，枪口对准了前方的阴影。

一阵轻笑传来，柏闻从阴影中缓步走出。他的风衣已经湿透，贴在身上勾勒出修长的身形。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苍白的脸上划出一道道水痕。

"江警官果然敏锐。"柏闻的声音依旧清冽，"不过，你确定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吗？目标正在向地下仓库移动，那里有他们准备的'惊喜'。"

江恪的瞳孔微缩："你知道什么？"

柏闻没有回答，而是突然抬手。江恪下意识扣动扳机，却发现枪口已经被柏闻的飞镖打偏。子弹擦着柏闻的耳际飞过，在墙上留下一个弹孔。

"别紧张。"柏闻轻声说道，"我只是想提醒你，时间不多了。"

江恪看着柏闻近在咫尺的脸，突然发现他的左眼角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在雨水的冲刷下若隐若现。那道疤痕让他想起三年前在码头，那个提醒他小心狙击手的声音突然中断，紧接着是一声闷哼。

"那道疤......"江恪下意识伸手，却被柏闻侧身躲开。

"江警官，"柏闻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地下仓库有定时炸弹，还有三分钟。"

江恪心头一震："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就是来阻止他们的。"柏闻说着，转身向走廊深处走去，"信不信由你。"

江恪看着柏闻的背影，咬了咬牙，快步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在走廊中穿行，雨水从破损的天花板滴落，在地上汇成细流。

突然，柏闻停下脚步。江恪差点撞上他的后背，鼻尖又嗅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檀香。

"前面有红外线警报。"柏闻低声说道，"跟紧我。"

江恪看着柏闻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划过，仿佛能看见那些无形的红外线。他跟着柏闻的步伐，小心翼翼地穿过这片区域。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江恪忍不住问道。

柏闻没有回头："因为这是我设计的安保系统。"

江恪的脚步一顿，柏闻却已经继续向前走去。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整个工厂都震动起来。

"该死！"柏闻突然转身，一把抓住江恪的手腕，"快跑！"

江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柏闻拉着向反方向狂奔。他能感觉到柏闻的手冰凉而有力，掌心有一层薄茧，那是常年握枪留下的痕迹。

身后的爆炸声越来越近，热浪席卷而来。江恪看到前方有一扇铁门，柏闻一脚踹开，拉着他跳了进去。

两人重重地摔在地上，身后的铁门在爆炸的冲击下轰然关闭。黑暗中，江恪能听到柏闻急促的喘息声，还有自己如雷的心跳。

"你......"江恪刚要开口，突然感觉到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在自己脸上。他伸手一摸，是血。

"没事。"柏闻的声音有些虚弱，"只是擦伤。"

江恪摸到墙上的开关，打开灯。昏黄的灯光下，他看到柏闻的右肩有一道伤口，鲜血正顺着他的手臂流下。

"让我看看。"江恪伸手要去查看伤口，却被柏闻躲开。

"不用。"柏闻站起身，靠在墙上，"目标已经逃走了，但炸弹被我提前引爆，没有造成更大损失。"

江恪也站起来，看着柏闻苍白的脸："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做这些？"

柏闻轻笑一声，眼神有些恍惚："我只是......在赎罪。"

说完这句话，他的身体突然一晃，向地上倒去。江恪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却发现柏闻已经昏迷过去。

江恪扶着昏迷的柏闻，在废弃工厂的地下室中寻找出路。柏闻的身体很冷，呼吸微弱，右肩的伤口还在渗血。江恪脱下外套裹住他，却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以这种方式和柏闻独处。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年前的那个雨夜，他在码头追捕毒贩，通讯器里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小心，两点钟方向有狙击手。"他下意识翻滚躲避，子弹擦着他的肩膀飞过。紧接着是一声闷哼，通讯中断。

现在想来，那个声音就是柏闻。而他眼角的疤痕，很可能就是那晚留下的。

江恪找到一间相对干净的房间，将柏闻轻轻放在地上。他撕开柏闻的衣襟，发现伤口并不深，但需要及时处理。他从急救包里取出纱布和消毒水，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

柏闻在昏迷中微微皱眉，发出一声轻哼。江恪的动作顿了顿，看着他苍白的脸，突然发现他的睫毛很长，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你到底是谁......"江恪低声呢喃，手指不自觉地抚过柏闻眼角的疤痕。

就在这时，柏闻突然睁开眼睛。江恪的手还停在他的脸上，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

"江警官，"柏闻的声音有些沙哑，"你这是趁人之危吗？"

江恪迅速收回手，耳根有些发烫："我只是在给你处理伤口。"

柏闻轻笑一声，想要坐起来，却牵动了伤口，倒吸一口冷气。江恪连忙扶住他："别乱动。"

柏闻靠在墙上，看着江恪熟练地包扎伤口，突然问道："你就不怕我是坏人？"

"如果你是坏人，"江恪头也不抬，"就不会提醒我小心狙击手，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来阻止爆炸。"

柏闻沉默了片刻："也许我只是在利用你。"

"那就利用吧。"江恪包扎好伤口，抬头直视柏闻的眼睛，"至少让我知道真相。"

柏闻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移开视线："有些真相，知道了未必是好事。"

江恪还想说什么，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他立刻警觉起来，握紧了手中的枪。

"是警察。"柏闻轻声说道，"我听到对讲机的声音了。"

江恪松了口气，但柏闻的下一句话让他的心又提了起来："我得走了。"

"你的伤......"

"死不了。"柏闻站起身，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站得很稳，"记住，江恪，不要相信任何人。"

说完，他转身走向房间的另一端。江恪这才发现那里有一扇隐蔽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