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去上补习班了”我的声音随着这句话脱口而出，越来越小。母亲低着头静静的看着我，最终说了一句好。我似乎也有一些不敢相信母亲会答应我这个条件，有些惊讶的抬着头看着母亲。但内心是喜悦的，那边的老师打人太疼，太疼了。我的手臂上几乎都是青紫的痕迹，我不止一次跟我的母亲说过，可母亲说的话却让我的心越来越冷

“这有什么的啊？不就是一点小伤吗？干嘛那么矫情？他们为什么打你不打别人啊？还不是你又做错了事”

那些贬低我的话，多到我已经无法一一记住，甚至数不清究竟有多少。每到夜深人静、梦境袭来时，这些话语就像潮水般将我淹没，让我窒息得难以呼吸。直到有一天，外婆来看我，她发现了我手上那一片青紫的痕迹。那一刻，她的反应剧烈得超出了我的想象——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动手打了爸爸，第一次听见她声嘶力竭地骂妈妈。她似乎真的愤怒到了极点，可当我瑟缩在角落里，她却忽然收起了所有的怒火，转而用一种近乎温柔得让人心疼的语气对我说话。她轻轻揉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为我涂抹药膏，动作轻柔得像怕惊醒一个熟睡的婴儿。而我当时太小，根本不懂得她眼底那深沉的痛惜，只是傻乎乎地笑着安慰她：“没事的，外婆，真的不痛。”然而，一向在我面前坚强如山的外婆，却在那一刻崩溃了。她抱着我，肩膀微微颤抖，哭了很久很久。那泪水滴落在我的颈间，温热又沉重，仿佛要将她这些年积压的所有无助与心酸都倾泻而出。而我只能笨拙地拍着她的背，喃喃地说着“别哭”，却不知道如何真正抚平她的心痛。

“怎么会不痛呢？乖乖，告诉我是谁动的手？我帮你撑腰，好不好？”

我眨巴着眼睛看着外婆，我不记得是谁动的手了，好像有很多人，或是补课的老师用那粗粗的鞭子打的，每一次都用尽了力气，那是最疼的。又或是班上的同学，我的作业总是在班上不翼而飞，交上的作业也再也没有回到我手中，哦或许是回到过的，我在班上垃圾桶看到过我的作业……好脏，我会像我的作业一样吗，被人唾弃，被人嫌弃，丢弃……又或许是母亲打的吧，挺疼的，好像每次打总有说不尽的理由，或许真的是我的错吧。

当外婆开口询问究竟是谁动的手时，我却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一时间，言语仿佛都被堵在了喉间，难以吐露。我只能沉默着，轻轻抬起手，为外婆擦拭眼角不断滑落的泪珠。那泪水凉凉的，沾在我的指腹上，带着一丝令人心碎的温度。

“没事的，外婆，这些伤会好的，吹吹就不痛了。外婆别难过啦~”

外婆见我强忍着疼痛去安慰她，眼中顿时涌上一层雾气，既心疼又难过。她叹了口气，反复叮嘱了妈妈和爸爸一些事情，然后留下吃了顿晚饭，便匆匆离开了。这一走，仿佛又让我陷入了漫长的等待——我们下一次见面，似乎又要隔很久很久了。不过，外婆的话倒确实起了作用。从那之后，我挨打的次数确实少了许多。只是补习课依旧雷打不动地继续着。我不止一次问母亲：“什么时候我能不用再去？”母亲摸了摸我的头，轻声说道：“过了这个月吧，过了这个月就别上了，毕竟这个月的钱已经交了。” 真好……再熬过这个月，我就再也不用面对那位满脸横肉、凶神恶煞般的老师了。

然而，我的作业依然会凭空消失，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暗中作祟。周围的一切看似悄然发生变化，可仔细一想，却又像是陷入了某种循环，始终无法挣脱……算了，这已经是下学期了。再忍耐一段时间吧，等暑假过后分班，我就再也不用面对那些熟悉的面孔了。或许，那才是真正的改变的开始。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