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

“晴山空，微雨濛”

记忆中的小城里总是下雨，濡湿了我的整个童年。

依稀记得家乡的小镇里梅雨季很长，每到五月时，空气里都泛着潮湿的味道。阴雨绵绵的一天又一天，似乎要将心脏的零件都腐化。街上行人寥寥几个，匆匆的走过，激起一片片水洼的涟漪。

每到这时，母亲总不忍我在家中的寂寞。静悄悄地走到我身边，拍拍我的肩，轻轻地唤我的名。邀我出去同她散步。

母亲撑的雨伞很大，能轻松地罩下两个人。我的肩上从未落过水。在滴答的雨声中，我被这宽大的伞所保护，这场景总给年幼的我带来恍若隔世的奇妙感觉。

我喜欢和母亲在雨中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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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指针在潮湿的雨中轻快地转动着，转眼我已八岁了。我依旧在梅雨季里与母亲散步，母亲有时让我撑伞，条件是讲一个故事。我每次都细致地听着，酸疼的手臂不允许我错过任何细节。

母亲和我说，纸飞机是愿望的象征，只要扔的足够远，天空看到了，你的愿望就会实现。年幼的我信以为真，总期待着放晴的天空，可以让我送出那折向着天空的愿望。

“妈妈，我能一直和你散步，一直听你讲故事吗？”我抬头望着她。她也低下头，对我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当然可以，妈妈会一直陪着你。”

如丝般的细雨仿佛从未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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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和母亲最近总是在争吵，我蹲在卧室的门口，听着外面狰狞的嘶吼和物体破碎的声响。眼前变得模糊，呼吸急促。

外面又在下雨，雨水从未关的窗户中不断涌进来，打湿了地板和小桌，就像我痛苦的泪水漫满了房间。

不知过了多久，母亲走了进来，脸上是挡不住的疲惫。她没说多余的话，关上了漏雨的窗户，又关上门离开了。

雨水没再蔓延，独留我对着潮湿的地板，愣愣的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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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还是离开了。没带什么行李，也没带走我和她的回忆。只是一觉睡醒，便再也不见了。

我在二楼的阳台像母亲说的那般投出了写满思念的纸飞机，那是年幼的我寄出的第一封向天空的信。可惜那天雨有点大，纸飞机摇摇晃晃地落下。

天空用雨拒收了我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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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后，我便离开了那座被雨笼罩的小城。新的城市不怎么下雨，天空很好，总是放晴。只是偶尔下雨时，会懊恼新买的伞太小。肩上濡湿的感觉总不太好受。

我兜兜转转，却总买不到童年记忆中那宽大的伞。

似乎在那朗朗晴天，便不再渴望为我遮雨的伞，但在离别之后，思念的暴雨从未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