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被救护车拉走的消息,像一颗炸弹在育德高中炸开。半边脸粉碎性骨折,鼻梁断裂,轻微脑震荡——诊断结果触目惊心。校方高层震怒,张明那位颇有势力的父亲更是直接带人堵在了校长室门口,要求严惩凶手,言辞激烈,威胁要将事情闹大,甚至诉诸法律。
一时间,流言蜚语和巨大的压力如同乌云般笼罩了整个校园。关于马嘉祺“为保护特优生兄弟怒揍霸凌者”的“温情版本”迅速被“马氏继承人暴力伤人致残”的惊悚标题取代。舆论风向在有心人的推动下急转直下。
第二天一早,马嘉祺就被叫到了校长室。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校长脸色铁青,教导主任眉头紧锁,张明的父亲则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指着马嘉祺的鼻子破口大骂,唾沫横飞。
“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张父咆哮着,“我儿子现在躺在医院里!毁容了!你们学校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开除!必须开除他!还要追究法律责任!”
校长揉着眉心,看向站在房间中央,脊背挺得笔直的马嘉祺:“马嘉祺,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马嘉祺脸上没有任何惊慌或悔恨,只有一种近乎冷冽的平静。他看了一眼张父,目光锐利如刀,看得对方气势莫名一滞
马嘉祺人是我打的
马嘉祺的声音清晰而稳定,没有丝毫推诿
马嘉祺在画室,张明带人肆意破坏宋亚轩同学的作品,言语侮辱在先,暴力毁坏他人财物在后。我赶到时,看到宋亚轩同学受到严重的精神伤害和财产损失,情绪激动之下,出手制止,发生了肢体冲突。我承认,我的行为过激,造成了张明同学受伤的严重后果
他顿了顿,目光坦然地迎向校长和教导主任
马嘉祺对于我个人的冲动行为所造成的一切后果,我愿意承担全部责任。学校给予任何处分,我都接受
“承担?你承担得起吗?!”张父气得浑身发抖,“我儿子这辈子可能都毁了!一句承担责任就完了?!”
马嘉祺张先生
马嘉祺的声音冷了下来
马嘉祺在追究我的责任之前,是否应该先问问您的儿子,他为什么会在放学后带着一群人闯入画室,恶意损毁价值不菲的绘画材料和他人心血之作?他当时对宋亚轩同学进行的侮辱性言辞,是否也构成了严重的校园霸凌?这些,监控录像应该记录得很清楚
提到监控,张父的脸色微微一变,气焰稍减,但依旧强硬
“那…那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你这是故意伤害!”
马嘉祺是否是故意伤害,自有法律判断
马嘉祺不为所动,语气斩钉截铁
马嘉祺但无论如何,动手打人是我的错,我认。学校如何处分我,我都接受。但有一点——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
马嘉祺宋亚轩与此事无关。他全程是受害者。如果因为我的行为,导致有任何不实的谣言或压力指向他,我绝不会坐视不理
校长和教导主任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马嘉祺的担当出乎他们的意料,但张家的压力也是实打实的。开除一个马氏继承人?这其中的牵扯太大了。
“马嘉祺同学,”校长斟酌着开口,“你的态度我们了解了。但张明同学的伤势非常严重,影响极其恶劣。学校必须严肃处理。我们会根据校规和相关证据进行研究,不排除…开除学籍的可能。在最终决定出来之前,请你暂时停课。”
“开除?!”张父对这个结果似乎还不满意,还想施压。
就在这时,校长室紧闭的门被“砰”地一声推开!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门口。
宋亚轩站在那里。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身形依旧单薄,脸色甚至因为昨夜的冲击和低烧未退而显得有些苍白。但他的背脊挺得笔直,眼神沉静得像一泓深潭,没有丝毫怯懦。他的目光越过张父愤怒的脸,越过校长和教导主任惊讶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房间中央、那个为他扛下所有风暴的马嘉祺身上。
马嘉祺看到宋亚轩出现,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和担忧,下意识地想开口让他离开这是非之地。
但宋亚轩没有给他机会。
他一步一步,坚定地走进这间充满压抑和敌意的校长室,无视了张父几乎要吃人的目光,径直走到了马嘉祺的身边。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他做出了一个让整个房间陷入死寂的动作——
他伸出手,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握住了马嘉祺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
马嘉祺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两人交握的手。宋亚轩的手冰凉,还有些细微的颤抖,但那份紧握的力道,却传递着不容置疑的支持和力量。
宋亚轩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校长、教导主任,最后落在脸色铁青的张父脸上。他的声音不大,甚至因为紧张而有些微的沙哑,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房间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
宋亚轩马嘉祺动手,是因为保护我
宋亚轩张明带人砸了我的画室,撕毁了我所有的画,用最恶毒的话侮辱我
宋亚轩马嘉祺是我的哥哥
宋亚轩无论学校做出什么决定
宋亚轩的目光转向校长,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宋亚轩我都会和他一起承担
“哥哥”!
这个称呼,如同惊雷般在校长室炸响!
校长和教导主任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并肩站立的两人。他们终于明白马嘉祺那不顾一切的保护欲从何而来!
张父也愣住了,脸上的愤怒被惊疑不定取代。他显然没料到这个一直被儿子欺负的“特优生”,竟然和马家有着如此深的关系!
马嘉祺更是如遭雷击。他猛地侧头看向身边的宋亚轩,眼中瞬间涌起剧烈的波澜——震惊、狂喜、难以置信、还有铺天盖地的心疼和酸涩。他反手更紧地握住了宋亚轩冰凉的手,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力量和温度都传递过去。
宋亚轩感受到了他手掌的用力,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却没有挣脱。他依旧挺直着脊背,像一棵在风暴中顽强扎根的小树,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公开地、毫无保留地站在了马嘉祺的身边,表明了他的立场。
校长室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张父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看着眼前这对紧握双手、神色坚定的兄弟,看着马嘉祺眼中那份毫不退缩的决绝,再想到马家可能带来的后续反应,他最终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脸色难看地摔门而去。
校长看着眼前这对兄弟,深深地叹了口气,疲惫地挥挥手:“你们…先回去吧。等候学校的最终通知。”
走出压抑的校长室,走廊明亮的阳光有些刺眼。
马嘉祺依旧紧紧握着宋亚轩的手,仿佛怕一松开,他就会消失。他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宋亚轩。阳光落在他脸上,照亮了他嘴角的淤青,也照亮了他眼中翻涌的、几乎要溢出的复杂情绪
马嘉祺你…
他的声音哽住了,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句带着颤抖和巨大喜悦的低唤
马嘉祺亚轩…
宋亚轩微微垂下眼帘,避开了他那过于灼热的目光,被握着的手却没有抽回。耳尖悄然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
宋亚轩手…
他低声道,声音细若蚊呐
宋亚轩…松开点,疼
马嘉祺这才惊觉自己握得太用力,慌忙松开一点,却依旧虚虚地圈着宋亚轩的手腕,像个怕失去珍宝的孩子。他看着宋亚轩低垂的侧脸和泛红的耳尖,看着阳光下他微微颤动的睫毛,心口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而柔软的暖流填满。
他不再追问那句“哥哥”背后的意义,也不再急于索取承诺。此刻,这只没有抽回的手,和阳光下并肩而立的影子,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风暴或许还未过去,但至少此刻,他们站在一起。
马嘉祺的嘴角,缓缓地、缓缓地扬起一个无比真实而明亮的笑容
马嘉祺嗯
他轻声应道,声音里带着失而复得的珍重
马嘉祺回家
他不再说“我送你”,而是说“回家”。一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暂时的、却充满希望的避风港。
宋亚轩没有反驳,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任由马嘉祺牵着他的手,迎着阳光,一步一步,朝着校门外走去。阳光将两人紧靠的身影拉得很长,仿佛要将过去十七年的阴影,都抛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