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气散尽的瑶池边,上官潍跪坐在满地桃花中,手中紧握着神女消散前留下的最后一瓣金桃花。白泽站在他身后,手中的魂灯已经熄灭。
"还有办法。"上官潍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得不像活人。
白泽皱眉:"你想用那个禁术?"
上官潍没有回答,只是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一道古老的桃花形印记。那是苏芷当年为他疗伤时留下的神纹,三千年来一直保护着他的心脉。
"以心为引,溯回光阴..."他指尖凝聚出一柄光刃,"这是唯一能再见她的方法。"
白泽猛地按住他的手:"你疯了!就算回到过去,你也改变不了既定的历史!"
"我不需要改变历史。"上官潍露出决绝的笑容,"我只要...再看她一眼。"
光刃刺入心口的瞬间,整座瑶池的水倒流回天际。上官潍的视线开始模糊,最后的意识里,他听到白泽的叹息:
"值得吗?为了一个注定..."
声音戛然而止。
"这位公子,小女子初来乍到,不知可否讨杯茶喝?"
熟悉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响在上官潍耳边。他猛地睁开眼,看到颜琉正站在茶摊前,巧笑倩兮地望着他——正是他们初遇那天的场景!
"颜..."他刚要开口,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掌心赫然是一滩鲜血。献祭心脏的代价开始显现,他能感觉到生命正在飞速流逝。
"公子?"颜琉疑惑地歪着头,"你没事吧?"
上官潍强忍剧痛,挤出一个笑容:"无妨。姑娘请坐。"他颤抖着手为她斟茶,"在下上官潍,在这镇上开了间书院。"
一切对话都与当年分毫不差,只是这次,上官潍贪婪地用目光描绘着颜琉的每一个表情。那些被他遗忘的细节此刻无比清晰——她睫毛投下的阴影,嘴角笑起来的弧度,甚至袖口沾染的一点花粉。
"姑娘若是不嫌弃,可暂住书院。"说出这句台词时,上官潍的声音有些哽咽。
颜琉眨眨眼:"这...这怎么好意思..."
"无妨。"上官潍将茶杯推到她面前,"姑娘先喝口茶暖暖身子。"
当颜琉低头饮茶时,一滴泪不受控制地滑下上官潍的脸颊。他急忙转身,假装整理茶具。
夜幕降临,上官潍独自站在书院回廊下。胸口的剧痛越来越强烈,视线也开始模糊。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上官先生?"颜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还好吗?"
上官潍转身,看到颜琉抱着他白日里给她的披风,站在月光下。这一刻与记忆中的画面重叠——当年她也是这样,在初遇那晚担心他着凉,特意送了披风来。
"我很好。"他温柔地撒谎,"只是赏月而已。"
颜琉走近几步,突然皱眉:"你脸色很差。"她犹豫了一下,伸手探向他的额头,"是不是发热了?"
就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的瞬间,上官潍的身体突然开始透明化。
"什么...?"颜琉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穿过了他的身体。
"别怕。"上官潍用尽最后的力气微笑,"这只是...一个梦。"
他抬起逐渐透明的手,轻轻拂过颜琉的发梢。虽然无法真正触碰,但这个动作他已经渴望了整整三千年。
"记住..."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无论重来多少次,我都会..."
重新爱上你……
话音未落,一阵风吹散了他最后的身影。只有那件披风轻轻落在地上,兜里掉出一支桃花簪——正是当年他送给颜琉的定情信物。
颜琉捡起簪子,莫名觉得心口一阵刺痛。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奇怪..."她擦着眼泪自语,"我为什么要哭呢?"
与此同时,在时间的长河之外,白泽接住了上官潍消散的最后一缕神魂。他将这缕神魂与神女留下的金桃花一起,放入那盏重新点燃的魂灯中。
"痴儿。"白泽叹息,"既然你们都不愿放手,那就再给你们一世缘分。"
魂灯的光芒照亮了时空裂缝,隐约可见一个新的轮回正在开启...
过了许久
颜琉从噩梦中惊醒。
枕畔湿冷一片,指尖触到脸颊才发觉满是泪痕。窗外晨曦微露,桃花香气透过窗纱幽幽飘来,却让她心口没来由地一阵刺痛。
"又是这个梦..."
她起身推开窗,书院里的桃花开得正艳。自那日从茶摊回来,夜夜都会梦见同一个身影——黑袍男子站在漫天飞花中,用泣血般的眼神望着她,嘴唇开合却发不出声音。
"颜姑娘?"小童在门外轻唤,"该去给学生们上课了。"
铜镜前,颜琉怔怔望着镜中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支陌生的桃花簪,这支簪子莫名其妙出现在她妆匣里,却让她有种落泪的冲动。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课堂上,她讲着《诗经》里的"桃之夭夭",目光却总飘向窗外。恍惚间似乎看到桃树下站着个黑袍人影,可定睛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先生!"最调皮的学生突然举手,"您怎么哭了?"
颜琉慌忙擦去不知何时滑落的泪水。傍晚回到厢房,她鬼使神差地取出桃花簪,对着烛火细细端详。簪头暗刻着极小的两个字——"潍"与"琉"。
烛花爆响的瞬间,一段陌生记忆突然涌入脑海:
黑袍男子跪在血泊中,将这支簪子递给她:"等我回来..."
"上官...潍?"她脱口而出的名字让整间屋子的桃花同时绽放。
窗外,白泽收起窥视的法术,嘴角微扬:"我已重启轮回阵法,接下来..."
一阵风过,他的身影化作万千桃花瓣消散在暮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