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宛絮施法上了客栈房顶,幻出一壶酒,望着下面车水马龙的人群道。
“何必躲躲藏藏的,来都来了,出来吧。”
“阿姐。”
“我不是你阿姐,不必喊我。”
宛絮拎起酒壶灌了一口,淡淡道。
“当年我和听梦的剑术都是你教的。”
寻梦看着她有些恍惚,声音里都是感慨和遗憾。
“若我能提前预知后来发生的一切,我或许不会教你们。”
“抱歉。”
“不必再说,他已死在我手下,也算一笔勾销罢。”
“可他……”
“寻梦,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喜无情,无义之人,能留你一命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你现在连一声阿寻都不愿意喊了吗?”寻梦声音有些苦涩,垂着眼眸道
“无事不必来见我,和我扯上关系于你没有好处。”
“可是……”
“走吧。”
“当年的事抱歉。”
“寻梦教主,经此一别,下次见面我与玄洲之人不死不休。”
寻梦听到宛絮下了逐客令,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叹了口气,施法离开了。
宛絮抬头看向他离开的方向,有些恍惚,当年她还在玄洲时,她是归一教的教主,手下弟子不少,只有听梦和寻梦得了她传授,有了一手好剑术,可一切都事与愿违。
她离开时他们二人躲在人群中低垂着头,连句话都不肯说,多年师徒情终究抵不过崇高地位的诱惑。
宛絮喝了个烂醉回了房,这夜睡的倒是安稳,茫瑟给的药替她暂时压制了梦蛊,好几日都未曾做那个梦,她早早起身去了传送阵,此时已经聚了不少人。
“滚开,什么破落的宗门也配与我们站在一起。”
人群中传来一阵吵闹声,宛絮循声望去,看到去贞教一个弟子被归一教的人推挤着,旁侧还有玄洲另一宗教造梦阁,都双手环胸看着热闹。
“惹到归一教算他们倒霉喽。”
一群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着,归一教的人趾高气扬的看着那个弟子,旁侧去贞教的弟子都低垂着头。
宛絮看了四周一眼,只有门下弟子,未见长老。
“啊。”那弟子本想对去贞教弟子动手,却被一道力压在地上,手腕传了阵阵断裂声,他能清晰感受受到身体各处的骨头断裂。
那去贞教的弟子没见过宛絮,怕给她惹上麻烦,,忙上前低声道“我们惹不起他,你别……”
“归一教的人一如既往的没礼貌。”
宛絮看着眼前的归一教弟子怒斥道。
“不过是弟子间的小打小闹,何必呢。”
人群后走出一胡子花白的老者,应该是长老,笑着道。
“你们呢,说话,这是小打小闹吗?”
去贞教众人低垂着头不敢说话,有一长老从身后走出道“我们两教弟子间的小打小闹,何时轮得到你一外人插手。”
看着装应该是去贞教地位高些的长老,对她放了狠话后又扭头对归一教长老点头哈腰。
宛絮听的心里一阵窝火,抬手间将那长老脖颈握于手中,脖颈上出现红色的藤蔓,慢慢覆盖全身。
“去贞教何时有了你这么个废物。”
去贞教众人看到这一幕都一惊,哪还有不明白的,忙跪地道“参见教主。”
“你们的事待会再说。”
手中的去贞教长老慢慢没了呼吸,被宛絮随意扔在地上,她扭头看向归一教众人所在方向。
“寻梦,你若无能,我不介意替你管教管教。”
“阿……教主,手下弟子不懂事,见谅。”
宛絮冷脸看着步履匆匆走来的寻梦,寻梦眼神闪躲不敢看她。
“所以你都知道是吧?”
寻梦被问的一愣,垂眸不敢再看宛絮。
“啊”
周围的归一教弟子被威压压倒在地,连同寻梦一起,只能无力的哀嚎着。
“既然归一教教不清楚你们,那我不介意出手。”
“教主,都是一群孩子,他们不懂事,我们回去教便好。”
“那我家孩子受委屈了,谁负责,你们谁负得了这个责。”
“我……我不知道这些是你手下的人。”
“若你今日知道了呢?此事便不会发生,还是会发生在周围其他人身上。”
“抱歉。”
“寻梦,你还是如当年一样无能,如果你当不好这个教主那便换人来,带着你的人给我滚。”
宛絮收了威压,归一教的人急忙起身跟着寻梦离开。
宛絮将目光投向去贞教众人方向,一群人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宛絮走到他们身前站定。
“抬头看着我。”
“我有没有说过,出门在外若无实力,那便团结起来,不必向他人低头,他再有理也不能无缘无故要了你的命。”
“可你们今日令我十分失望,回去自己领罚吧。”
说罢,宛絮抬步离开,先一步进了传送阵。
留在原地的去贞教众人愣了愣,低垂着头站起身跟着进了传送阵。
周围众人看着传送阵方向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人群中有一人喃喃道。
“去贞教教主是一位不足五百岁的女子。”
“她的实力不低于月师,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你是不是看错了,近些年洲界实力达月师的女子可是寥寥无几。”
“你仔细想想方才她释放威压时控制的力度,威压本就是难控制的,她控制的如此熟练,实力定是不弱。”
“日后还是避着些去贞教的人吧。”
众人凑一起感叹时寻梦带着归一教的人通过传送阵去了因洲。
众人的脸色格外的难看,方才出头的弟子低垂着头跟在队伍后面,今日被去贞教的人下了面子,归一教的人也嚣张不起来了,到了因洲在秘境附近找了个客栈住下,也不敢再出门惹祸。
宛絮先去贞教一步到因洲,她向来不喜与人一起走,自己挑了个客栈,秘境即将开启因洲多了不少人,街上格外的热闹。
宛絮吃过饭后戴上面具准备找个酒馆买些酒,这是她的习惯,不管到哪里都喜欢买点酒。
街上人山人海,因洲擅长制幻,实力弱些的拿着作谋生的手段,街上不少杂耍的人,倒是有趣。
宛絮也不急着找酒馆了,顺着街道闲逛着。
“话说那玄洲宛絮当真是女中豪杰啊……”
街道一条巷子旁侧开了家小茶馆,说书人抑扬顿挫的讲着,台下坐了不少人喝彩鼓掌,宛絮也走过去,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客官,喝茶吗?”
“麻烦给我上一壶茶。”
“诶,好嘞。”
此时台上的说书人还在继续“当年啊,宛絮同玄洲魇君一起长大,后为玄洲平叛,可惜啊……”
“可惜什么啊,快说啊。”
“莫急,莫急,待老夫先喝口茶。”
说书人笑眯眯的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宛絮想坐那位子,可玄洲人怎会同意,一气之下啊她离开了玄洲,后来便不知所踪了。”
“那她算不算忘恩负义啊?”台下一个男子抬头询问道。
“诶,这位客官,你这就说错了,不是老夫夸张,若无宛絮,玄洲早没了,她啊,可是玄洲的恩人啊。”
宛絮听到这话倒茶的手一顿,好一个恩人,多讽刺啊。
“讲的好,当赏。”
角落茶桌传来一男子的声音,他身侧侍奉的人得了令拿了些月银递给说书人。
“哎呦,谢谢公子。”说书人接过月银看了看,忙道谢。
一段评书讲完,宛絮也没了继续坐下去的兴致,起身准备离开,那角落的男子突然开口道。
“梦将,多年未见,不打算打个招呼吗?”
宛絮的脚步一顿,站在原地平静的回道“没必要。”
“我可是为了你出了一大笔银子,你说你要不要感谢我?”
“随眠你无不无聊?”
“那你过来陪我喝杯茶。”
宛絮扭头看着他那一脸无赖的模样,屈服了,走的桌前坐下。
“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事,想你了就来找你了呗。”随眠倒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毫不在意的回答道。
宛絮没兴趣与他掰扯,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随眠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了她一眼,随即轻笑道。
“不足五百岁的月尊,梦将,你当真是不要命啊。”
“随眠,你倒是越来越啰嗦了。”
“你不在的没人陪我讲话了,憋坏了。”
“百年前我俩还是对手,如今能坐在一起喝茶,倒是有意思。”
随眠举杯感叹了一句,宛絮拿起茶盏碰了一下,看着随眠有些失神。
“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