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疼，周诗雨摘下沾满血渍的手套扔进医疗垃圾桶，金属器械碰撞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清晰。她扯下手术帽，栗色长发披散在白大褂后领，镜子里映出的女人眼尾泛着疲惫的红血丝。
"周医生，又一台手术？"护士站的小张探出头来，"您这已经连续工作三十小时了。"
"隔壁床的烧伤患者需要植皮评估。"周诗雨话音未落，刺耳的急救车鸣笛声突然刺破夜空。她转身时，正看见担架床被推着急速穿过大厅，男人浑身焦黑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油光，浓烈的焦糊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二级烧伤面积75%，吸入性损伤严重！"随车医生小跑着交接，"还有个消防员被困在坍塌现场，预计三分钟后送达。"
周诗雨瞳孔骤然收缩。她跟着担架床冲向抢救室，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白大褂第二颗纽扣——那里有一道很浅的疤痕，是三年前车祸时玻璃碎片留下的。
心电监护仪的绿光在墙壁上投下跳动的影子，当第二具担架被推进来时，周诗雨正在给第一个患者切开气管。消毒巾下露出的半张脸让她呼吸一滞，烟熏的痕迹掩盖不住精致的五官，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像蝴蝶停在雪地上。
"脉搏52，血压80/50！"护士的喊声惊醒了她，"左侧肋骨骨折，右肺挫伤，还有..."
"安静。"周诗雨的声音带着不属于人类的冷静，手术刀精准地划开浸透血渍的消防服。当看到心脏位置插着的钢筋时，她握刀柄的手终于轻微颤抖起来。
凌晨三点的走廊静得能听见输液管滴落的声音。周诗雨靠在自动贩卖机旁，指尖的烟明明灭灭。手术很成功，但钢筋离心脏只差两毫米的事实让她后怕。她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锁屏照片里父母的笑脸刺痛了眼睛。
"周医生？"
沙哑的声音惊得她差点摔了烟盒。转身时，王奕正倚在病房门口，右肩缠着厚厚的绷带，消防服搭在左臂上，露出结实的小麦色小臂。
"你该躺着。"周诗雨皱眉，注意到对方走路时右腿微跛。
"睡不着。"王奕扯出个痞气的笑，"想谢谢救命恩人。"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加个微信？下次请你吃饭。"
周诗雨盯着她胸前的工牌，"王奕"两个字被汗水洇湿了边角。自动贩卖机的冷光映在对方瞳孔里，像两汪深不见底的湖水。她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扫码时闻到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焦糊味混着薄荷香。
"周诗雨。"王奕念她名字时舌尖轻抵上齿，"好名字。"
电梯门在身后叮咚打开，周诗雨快步走进去，后背贴着冰凉的金属壁。手机突然震动，微信提示音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雨过天会晴。"
她低头看着备注"王奕"的对话框，突然想起手术时，自己鬼使神差地在对方被鲜血浸透的内衣上绣了朵玉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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