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步入四月末，佳泽的天气热得越发难耐。
姜许和方霏躲在树荫下，身上沁出不少汗，有风吹过时，凉阴阴的。
过去的体育课都是跑两圈，做完准备活动后就让他们自由活动，打球的，躲在树荫下聊天玩游戏看书的都有。
总之，体育课对他们来说是个休闲的好机会。
可上周体育老师出了场小车祸，又是手擦破皮又是腿骨折的，现在还打着石膏躺医院，学校就调了带其他几个班的体育老师来带他们。
第一节课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八百米和一千米测试。
头顶一轮烈日，脚下是热气蒸腾的跑道，身后是体育老师魔鬼般的催促声，姜许觉得自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好不容易跑完了能舒服的歇会儿，姜许没注意那头男生也已经开始做准备了。
姜许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撑在身后，仰头闭眼期盼着大榕树的枝干再多摇曳一些，再赏她一阵凉风。
凉风没等来，倒是脚边有个什么东西滚了过来。
姜许低头，一块黑色的机械表晃动几下，稳稳当当停在脚边。
李辞然帮我拿一下。
李辞然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姜许默不作声地抬手把表往旁边一挪，随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方霏垂眼看着紧挨在腿边的机械表，心不在焉，
方霏他应该……是让你帮忙拿。
姜许装傻，
姜许是吗，他也没提我名字，离谁最近就是让谁帮忙拿的。
方霏……
姜许转头冲她一笑，
姜许拿着吧。
方霏脸上有一层薄薄的潮红，不知是跑完步还没恢复过来，还是羞出来的。
姜许看着她拿起机械表，用放在腿上的校服小心翼翼地擦着上面压根不存在的灰，偷偷笑着别开眼。
她们坐在跑道边上，继李辞然后，班上有几个男生也让她们帮忙看表和外套。
他们丢得随意，姜许和方霏把东西一一捡起来收好。
姜许低着头，下一瞬，眼前只剩一抹白。
校服外套内侧白色的纱网材质硬，戳得她鼻头痒。
一股淡淡的香味钻进鼻间，很好闻，姜许没忍住轻轻嗅了一下。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莽撞，她一把扯下衣服，看着已经跑远的人，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衣服。
她有些不自在地问，
姜许谁扔的啊？
方霏马嘉祺。
听到这个名字，腿上的衣服像是烫手山芋一般，姜许即刻撒手，浑身变得僵硬。
衣服袖子落了地，她又连忙提起来抖了抖，然后把衣服叠好，下意识递给坐在一旁的方霏。
方霏人往后仰，避之不及。
方霏给我干嘛？
姜许也为自己的举动感到莫名，有些结巴，
姜许他……他应该……应该是让你帮忙拿。
方霏似是想到什么，狡黠一笑，
方霏罩谁头上的就让谁拿。
方霏再说了，我跟他可不熟。
姜许小声反驳，
姜许我也不熟……
方霏你还不熟，他都找你问多少回题了。
姜许……
她哑口无言，只能收回手把衣服放到腿上。
自从上次月考一战成名后，每天都会有不少人找她讨论题目，其中就有马嘉祺。
姜许以为他会问听力提分技巧，没想到他每科都问一点，唯独不问听力。
他找她问问题的频率其实不算高，屈指可数，每次交流都是他问，她讲，最后以他道谢结尾。
这好像……也不算熟，要说陌生，也算不上。
……
操场边种了不少树，跑道一半藏在树荫下，一半则暴露在烈日下，没人想受烈日烘烤，跑到太阳下时就加速，到了树荫下又匀速慢跑。
姜许平时不太敢直白地看他，得之不易的机会，她的眼神贪婪地落在他身上。
看了一会儿，她倏然记起，这样的场景，很久以前也出现过。
姜许记得那是初二上学期时的一次体育课，他们班调了课，正好碰上和马嘉祺他们班一起。
当时还有姜景他们班也在上体育课，操场有限，加上有个体育老师一次性得带两个班，就和另外一个老师商量了，把三个班的男女生合在一块，然后分成两组开始测跑。
当时也是女生结束后男生才开始，姜许和好友汪艺涵站在操场边，汪艺涵一看到姜景过来就为他加油，她和马嘉祺认识，见马嘉祺来了就拉着姜许，让她跟着自己喊。
姜许那时候情窦初开，还没学会如何隐藏心绪，光是看到马嘉祺就紧张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哪还说得出话来。
只能在心里默默地为他一遍一遍喊着加油。
跑了大概两圈，姜景把手里的表扔给汪艺涵，说是太重了影响他摆臂。
他扔完，也有人跟着扔了一块表过来，那人没说话，扔完就开始冲刺。
汪艺涵捡起地上的表塞进姜许手里，笑着开口，
汪艺涵拿着，一会儿你不敢还我去还就行。
少年脚下不停，发丝轻扬，衣角飘荡，像第一场春风，只匆匆经过，却催发无数悸动。
姜许紧紧握着手里的表，似是这样就能抓住那飞扬的少年，留住那场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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