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星雪从梦中惊醒时,窗外正下着雨。
雨滴敲打在铁皮屋檐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某种隐秘的摩斯密码。她猛地坐起身,手指下意识攥紧了被单,指节泛白。梦里——梦里有什么?她皱起眉,努力回想,却只捕捉到零星的碎片:火光、血的味道、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喊她的名字。
但当她试图看清那张脸时,记忆就像被水洗过的墨迹,迅速褪色。
"又做噩梦了?"
漠星雪转头,看见床头柜上摆着一杯凉透的牛奶,旁边是一本翻开的笔记本,上面潦草地写着几个字:"别相信穿黑衣服的人"。
她盯着那行字,心脏突然重重跳了一下。
——这是她自己写的。
可她完全不记得什么时候写过这句话。
漠星雪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瓷砖地板上。这个别墅是她一个人住的,没有父母,没有监护人,只有每月定时打到卡上的生活费。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独自生活,也没人对此提出过质疑,仿佛这个世界默认了"漠星雪就该是一个人"。
窗外,雨势渐大。她走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冷水哗啦啦地冲下来。漠星雪捧起水扑在脸上,抬头时,镜子里的少女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雨停的时候,漠星雪决定出门。
她穿上黑色外套,把钥匙塞进口袋,临走前又看了一眼那本笔记。除了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本子上还画着一幅粗糙的地图,标记着城郊的一座废弃公园——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去过那里。
街道湿漉漉的,空气十分清新。漠星雪漫无目的地走着,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她。转过第三个路口时,她突然停下脚步。
马路对面,一个女孩正弯腰捡掉在地上的购物袋。
漠星雪的呼吸一滞。
那个女孩穿着浅灰色的卫衣,黑发扎成马尾,耳后隐约露出一小块花瓣形状的胎记。
——她认识她。
这个念头毫无预兆地闯入脑海,强烈到让漠星雪的手指微微发抖。她张了张嘴,想喊住对方,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她的名字。
就在这时,一辆货车从拐角处疾驰而来。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空气。
漠星雪甚至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一步冲了出去。她猛地拽住女孩的手腕,用力将她拉回人行道。货车擦着她们呼啸而过,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
"谢、谢谢......"女孩惊魂未定地抬头,却在看清漠星雪脸的瞬间怔住了。
两人四目相对。 一种奇异的熟悉感在空气中蔓延。
"我们......见过吗?"女孩迟疑地问。
漠星雪摇头,却又鬼使神差地说:"你的胎记,是花瓣形状的。"
女孩惊讶地摸了摸耳后:"你怎么知道?"
漠星雪答不上来。她只知道,当这个女孩看着她时,她心里某个空荡荡的地方突然被填满了一点点。
"我叫絮光。"女孩说,"你呢?"
"漠星雪。"
絮光笑了:"奇怪,明明第一次见,却觉得你的名字很耳熟。"
雨又开始下了。细密的雨丝中,漠星雪看见絮光的书包上挂着一块残缺的玉佩,在昏暗的天色下泛着微弱的青光。
——她一定在哪里见过这块玉。
但当她试图回想时,记忆又变成了模糊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