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街景上,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她天真地以为,魏言之对她是真心实意,想借着夜色与他一同私奔。”
“结果,魏言之如约而至,却不是为了带她远走高飞,而是为了灭口。”
秦莞听得心惊肉跳,只觉得这一切都匪夷所思,“这可是圣上赐婚。”
“她若是真的私奔,不光是她自己要没命,整个宋国公府与魏家都要被牵连问罪,这……这简直是在拿阖族的性命开玩笑!”
她实在无法理解宋柔的所作所为。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能为了一个外人,将生养自己的家族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更何况,那还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薄情郎。
秦莞一个局外人听着都气不打一处来,燕迟这个身处局中的,脸色更是冷得能刮下霜来。
在他看来,这两人还不如真的私奔了。
若是私奔,安阳侯府至多是丢些颜面,在往后一段时日里沦为荆州笑柄。
可眼下呢?
新娘惨死在荆州地界,那位新郎官,安阳侯世子,他的表兄,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而大长公主,更因此事性命垂危。
大长公主是这世上唯一真心待他的长辈!
一时间,燕迟连带着对那同为受害人的宋柔,都生出了几分难以抑制的迁怒。
可宋柔已死,他再迁怒也无用。
“作案过程已然明了,只要寻回带有致命伤的头颅,再盯紧魏言之……”秦莞劝道。
云倾有些诧异地看向秦莞,“小莞儿,案发地点都查出来了,为什么还要执着于头颅?”
秦莞还没反应过来,“可是没……”
“等等。”云倾脸色忽然一变,眼神古怪地扫视着二人,“霍知府不会是还没提审送嫁队伍吧?!”
此话一出,秦莞与燕迟皆是大惊。
好像是没有!
得。
不必多说,云倾都看出来了。
她无奈扶额,“他们可都是嫌疑人。”
圣上赐婚,皇后添妆,这桩婚事何等隆重。
绵延几里的嫁妆,一台就需要二至六人。
除此之外,还有仪仗队、护卫队、陪嫁丫头、亲族、轿夫、若干伺候的下人等……
这么庞大的队伍,上百号人。
谁都不记得宋柔最后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
“你们就没想过,魏言之是怎么瞒过这么多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一具尸体送回花轿里的?”
“梳妆打扮的丫鬟仆妇呢?”
“负责看守宋柔的嬷嬷呢?”
“主子在花轿里坐了一天,又是谁负责伺候她用膳用水,解决生理需求?”
“一个大活人,一整天不吃不喝不吭声,就没一个人觉得奇怪,上前问一问?”
秦莞只是个仵作,验尸是她的专长,查案的弯弯绕绕她不精通,一时没想通透,尚能理解。
云倾的目光转而落在了燕迟身上,那眼神里带着点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怀疑。
这人不是号称朔西战神么?
战场上运筹帷幄,到了这小小荆州,怎么连这点最基本的常识都丢了?不至于这么蠢吧?
燕迟瞬间红温。
他以为霍知府那种在官场中浸淫多年的老狐狸,定会毫不犹豫地第一时间提审才是。
谁能想到……
他这下在云倾面前,真是脸都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