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死了，伯父也死了！
往日有父亲压着，族中上下尚不敢对乔越有太多微词。
父亲一死，被养得天真烂漫的弟弟乔慈如何撑得起大局，如何争得过野心勃勃的族人。
乔族，必会大乱。
小乔喉头一甜，竟呕出一口血。
“啊——”
绝望冲垮了理智，她再也撑不住，软倒在地，发出杜鹃泣血般的嘶吼。
听着这动人的哀乐，魏仇只觉一股难言的舒畅，从脚底一路麻到了头顶。
她施施然起身，踱步到小乔跟前，语调是恰到好处的关切：
“嫂嫂，这是怎么了？可别吓我。”
小乔的泪水混着嘴角的血滴落，狼狈不堪，“我已经在尽力弥补，在赎罪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祖父在世时，是真心悔过的……我知道，祖父的死与你脱不了干系……可那是祖父他……他有错在先……所以我不敢问，不敢追究……”
“但我父亲呢！”
“我父亲又做错了什么？！他是无辜的！”
魏仇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她探手，一把捏住小乔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与自己对视。
“乔平无辜？”
“十六年前！在磐邑隔岸观火，眼睁睁看着我魏氏族人被屠的每一个乔家人，都该死！”
魏仇的指甲几乎要嵌进小乔的皮肉里，“若不是你与大乔当年确实年幼懵懂无知、乔慈尚在襁褓，你以为你们姐弟三人，能安安稳稳活到今天？！”
小乔被这番话震得脑中嗡嗡作响，她崩溃地摇头：“你答应过我，你说过不会再诛连乔族的……”
“我魏仇自是守诺。”魏仇笑了，松开手，甚至还好心情地帮她理了理散乱的发丝，“乔平跟乔越，分明是死在陈滂的手上，不是吗？”
小乔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扑过去握住魏仇的手臂，哭着哀求：“当年的事，是我祖父、我伯父做的决定，其他人都是无辜的……”
“不……还有我，我是最后一个罪魁祸首，你杀了我吧，求你杀了我，我愿意付出代价！”
“杀了你？”魏仇嗤笑着将她甩开，“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便宜的好事。”
“你得好好活着，和我那位为了你，不惜背叛宗族，淡化血仇的好堂兄，恩爱一生！你们两个天生一对，就该锁在一起！”
她俯下身，阴恻恻地盯着小乔那双被泪水浸透的眼睛。
“嫂嫂，你一向最是心善，最爱护百姓，想必也不愿看到焉州百姓，因你而死吧？”
对于这明晃晃的威胁，小乔哭得几乎晕厥过去。
魏仇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里带着一种病态的快慰：“嫂嫂现在很痛苦吗？可这点痛苦，连我当年所承受的万分之一都不到。”
“嫂嫂不是一直觉得，爱能化解一切么？
“放心吧，等魏劭那个不孝的东西回来，他那么爱你，一定会让你忘记所有仇恨的！”
说罢，魏仇抬步，径直走出了议事厅。
小乔俯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不住地颤抖，口中无声地喃喃着两个字。
报应……
是乔氏的报应，也是她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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