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迟猛地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背后升起,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他再次看向眼前这个镇定得过分的女人,她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身后。
那表情,不像是装腔作势,倒真像是等着看一出好戏。
燕迟的眼神愈发冷冽:“你在看什么?对着空气眉来眼去?”
云倾唇角那点笑意更深了些,她忽然往前凑了半分,气息温热,声音压得极低,像情人间的呢喃,话语却让人不寒而栗。
“这位公子……”
“你回头看看,那儿……当真是空气吗?”
燕迟的瞳孔骤然一缩,猛地回头。
身后,除了亲卫肃杀的脸,便是安阳侯府朱红的大门,门上铜环狰狞,哪里有什么东西。
周遭的空气似乎真的冷了下去。
“装神弄鬼。”燕迟回过头,他没有错过云倾嘴角那一闪而逝戏谑的笑意,“带去审问!”
亲卫的刀锋撤下,推着云倾便往府内走。
云倾也不反抗,脚步轻快地跟着,路过燕迟身边时,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飘飘地说道:“公子,走路可别太快,小心踩了人家新娘的裙角。”
燕迟的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
他垂眸,看着自己云纹锦靴前空无一物的青石板路,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一股荒谬的念头在他心底升起,他竟真的下意识地将步子迈得大了些,像在刻意避开什么。
路过花轿时,云倾停了下来。
亲卫正要呵斥,却见燕迟也停了步,目光落在花轿旁的一道身影上。
一位面容精致,眼神坚毅的少女,正俯身在检查着什么。听见脚步声回过头,见是燕迟,连忙起身躬身行礼。
“民女见过世子殿下。”
“秦九娘子。”燕迟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为何在此?”
他目光又扫过她沾了些许血迹的手指,补了一句:“你还精通仵作之术?”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回世子,民女确实精通仵作之术。大长公主待民女极好,侯府出了事,便想来看看能否帮上忙。”
燕迟脑中飞速地转动起来。
前些日子,他的姑祖母在街头犯病,正是被这位秦九娘子所救。
而他正在追查的晋王案,核心人物大理寺卿沈毅全家失踪,与之来往密切的秦良也牵涉其中。
秦良,正是秦九娘子的父亲。
据他调查,秦良与药王孙曦乃是至交好友,秦九娘子自幼体弱多病,在药王谷长大,直到去岁病愈,才带着信物回了荆州秦家认祖归宗。
太多的巧合凑在一起,便不再是巧合。
燕迟对她存着几分戒备,也存着几分利用之心。晋王兄的案子扑朔迷离,他需要一个像她这样精通医理药学,甚至还懂仵作之术的助力。
一旁的云倾忽然开了口,打断了燕迟的思绪,“妹妹好胆识,可有看出些什么?”
秦九娘子看了燕迟一眼,见燕迟点头,也没藏着掖着,将自己的推断都说了出来。
“……花轿并非第一凶杀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