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色温度计

姜瑟把手术刀藏在袖管里时，听见通风管传来黏腻的蠕动声。地下停车场弥漫着腐肉与福尔马林混合的怪味，她数着第七具无头尸体上的绿斑，终于找到那辆后备箱半开的救护车。

"哐当——"

铁柜翻倒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姜瑟僵在原地，看着自己影子被血红月光拉长，与天花板上垂落的蛛网状神经束重叠。她认得这种变异特征，三天前吞噬整支救援队的口器怪物，此刻正倒挂在承重柱上休眠。

医用酒精泼在伤口时，姜瑟死死咬住绷带。右肩的抓痕开始发烫，这是感染的前兆。她摸向冷藏箱里的蓝色试剂，这是医学院未公开的抗变异血清，小白鼠实验存活率只有17%。

"滴答。"

粘液坠落在颈后的触感让姜瑟血液凝固。镜面车漆映出身后的景象：肉瘤状躯干裂开七只复眼，口器中探出的温度计形骨刺正对准她太阳穴——和护理课上被抹去的病例照片一模一样。

"别动。"

清冷男声响起的同时，姜瑟被拽进某个怀抱。金属入肉的闷响近在咫尺，她看着那根骨刺穿透突然出现的少年掌心，暗红血液滴在自己锁骨，竟泛起冰晶般的碎光。

怪物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鸣。少年甩了甩受伤的手，变异成利刃的五指插进怪物复眼："闭眼。"

姜瑟下意识照做，耳边响起西瓜爆裂的声响。再睁眼时，少年正用绷带缠住恢复原状的手，脚边怪物残骸正在汽化。他垂眸扫过她怀中的冷藏箱："你是医生？"

"首尔大医学院实习生。"姜瑟按住颤抖的指尖，"需要破伤风疫苗吗？你刚才接触了感染源。"

少年弯腰捡起怪物掉落的骨刺，尖端还挑着半管淡蓝液体："你在找这个？"他晃了晃与姜瑟冷藏箱里相同的试剂，"绿之家公寓404，明晚拿抗生素来换。"

姜瑟这才发现他黑色卫衣下露出病号服的一角，卷起的裤管缠着渗血的绷带。当少年转身时，她瞥见他后颈浮现的鳞片状纹路——和三天前那个在急诊室消失的病人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