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严府暗阁
沈昭雪的剑锋在触到沈明德喉结时骤然凝滞。
烛火跃过父亲灰败的面庞，他脖颈血管下似有虫豸蠕动，瞳孔扩散如蒙白翳——这是药人蛊发作第七日的体征。
“昭雪……”沈明德喉管里挤出锯木般的笑声，五指突然暴长寸许，直掏她心窝，“为父教你个道理……”
寒光炸裂！
陆绎的镣铐铁链缠住沈明德手腕，生生将利爪掰向反方向。骨裂声里，他贴着沈昭雪耳畔低喝：“看他的檀中穴！”
沈明德敞开的衣襟下，三枚金针封住心脉要穴，针尾缀着严府暗卫独有的碧玺珠。沈昭雪浑身发冷——这是药人术中最高阶的“控尸术”，需在活人体内种蛊七七四十九日。
“三年前棺中躺着的，果真是替身。”她剑尖挑开父亲后领，暴露出颈后暗红的“巳”字烙印——正是西市胭脂铺接应者的标记，“严世蕃竟拿朝廷命官炼药人！”
珠帘忽响，严世蕃把玩着金丝笼踱入暗阁，笼中血蛊正啃食半截虎符：“陆佥事这出苦肉计演得妙啊，若非你故意露出水师黥印，本公还真请不动沈姑娘。”
陆绎反手将沈昭雪护在身后，铁链在掌心勒出血痕：“严阁老不妨猜猜，你私港那三十艘倭船，此刻还剩几艘？”
话音未落，沈明德突然凄厉长啸，周身金针迸射。陆绎旋身将沈昭雪扑倒在地，毒针擦着他脊背钉入屏风，孔雀石镶的倭国地图瞬间爬满蛛网裂痕。
“小心！”沈昭雪突然摸到他后腰黏腻的血——三日前诏狱的烙伤竟嵌着蛊虫卵！
严世蕃的笑声似毒蛇吐信：“陆佥事可知，这噬心蛊最爱饮浮光毒？”他指尖轻叩金笼，陆绎顿时青筋暴起，喉间溢出黑血，“本公要你亲眼看着沈姑娘，变成第二个沈明德……”
沈昭雪突然吻住陆绎的唇。
严世蕃的狞笑戛然而止。
她齿间咬破的蜡丸里，雪中春信的冷香混着血腥渡入陆绎咽喉。那是林菱用浮光毒淬炼的解药——以毒攻毒，向死而生。
“赌赢了。”她趁陆绎怔忡的刹那，抽走他怀中虎符掷向烛台，“三年前东海之战，陆家军全军覆没，独你带着倭寇布防图生还……”
虎符撞翻烛火，烈焰顺着鲛纱帐窜上房梁。沈昭雪在爆燃的热浪中扯开衣领，心口赫然浮现与陆绎同样的水师黥印：“陆绎，你我都不过是局中鬼！”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