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惊鸿一瞥
第四节课的下课铃刚撕开沉闷的空气，教室里此起彼伏的肚子咕噜声瞬间成了交响乐。陶韵鶕慢条斯理地合上笔记本，当她抬起头时，前排女生转笔的动作突然僵住，后排男生揉眼睛的手停在半空——往常素面朝天的少女，此刻眉眼间像是被春天吻过。
淡粉色腮红扫过苹果肌，像晨雾里初绽的樱花；睫毛刷得根根分明，每次眨动都仿佛扇起微风；豆沙色唇膏为唇瓣镀上蜜糖光泽，连低头时脖颈的弧度都显得格外温柔。最绝的是那抹若有若无的茉莉香，随着她起身的动作在教室里流淌，引得周围同学频频侧目。
“这是谁家的小仙女下凡啦？”周钰琪夸张地捂住心口，故意用食指勾起陶韵鶕的一缕发丝，“这睫毛膏刷得比我画眼线还绝！快老实交代，是不是有情况？”她挤眉弄眼的样子逗得周围人憋笑，却在陶韵鶕耳尖的红晕里，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几个女生立刻围上来叽叽喳喳，有人惊叹“这腮红简直是妈生好气色”，有人拽着她的手腕要链接。陶韵鶕被夸得手足无措，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校服纽扣，却在人群缝隙里，与后排李韶禾促狭的眼神撞个正着——那小子正朝她挤眼睛，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活像只偷腥成功的猫。
不锈钢餐盘碰撞的叮当声里，陶韵鶕踮脚望着蒸笼上方飘起的白雾。早餐窗口前的队伍像条缓慢蠕动的长蛇，她攥着饭卡的手心沁出薄汗，盘算着再晚一步，最爱的酱香饼就要售罄了。
"同学，能让我插个队吗？"带着喘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陶韵鶕回头，正对上贺霖汗湿的额头——他校服领口大敞，篮球服的肩带若隐若现，发梢还沾着运动场上的草屑。"我赶时间去学生会开会，就买个面包..."他晃了晃手中皱巴巴的五元纸币，眼睛里盛满歉意。
陶韵鶕感觉喉咙发紧，机械地往旁边挪了半步。贺霖擦身而过时，薄荷混着皂角的气息扑面而来，和记忆中小卖部里那瓶青提绿茶的味道莫名重合。当他接过豆沙包转身要走，陶韵鶕突然开口："那个...你的饭卡。"
少年摸向口袋的动作顿住，耳尖泛起薄红。陶韵鶕把捡到的饭卡递过去，指尖不小心擦过他微凉的掌心。"谢、谢谢！"贺霖慌忙后退，书包上的小挂件叮当作响——是枚青提造型的钥匙扣，和她藏在抽屉深处的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后方突然传来惊呼。打饭阿姨失手的汤勺在餐盘上敲出刺耳声响，滚烫的紫菜汤飞溅而出。陶韵鶕本能闭眼，预想中的热意却迟迟未到。睁开眼时，贺霖已经用自己的外套罩住她的头，另一只手牢牢护着她的肩膀。温热的汤渍在深蓝色布料上晕开，像朵突然绽放的花。
"没事吧？"贺霖的声音闷闷传来。陶韵鶕抬头，撞进他近在咫尺的眼睛。窗外的晨光穿过食堂玻璃，将他睫毛的阴影投在她泛红的脸颊上。周围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中，陶韵鶕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比课间操时八百米冲刺还要剧烈。
"我、我帮你洗外套！"话出口才惊觉不妥，陶韵鶕慌忙摆手，"不不，赔你一件新的也行！"贺霖却突然笑了，露出两颗虎牙："请我喝青提绿茶就两清。"他晃了晃饭卡，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陶韵鶕耳后碎发轻轻颤动。
直到周钰琪从身后猛地掐她胳膊，陶韵鶕才惊觉自己还保持着仰头的姿势。"魂都被勾走啦？"闺蜜挤眉弄眼，"人家都走到门口了——"话音未落，贺霖又折返回来，将豆沙包塞进她手里："早餐要好好吃。"转身时，陶韵鶕清楚看见他通红的耳尖，和自己发烫的脸颊一样，在晨光里烧出燎原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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