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姮匆匆跑回正厅,只见宣神谙蹲在地上,泪如雨下,手中的笔早已掉落在地。
“阿姊,你这又是何苦啊!” 越姮跑过去,扶起宣神谙。
宣神谙泣不成声:“阿姮,我…… 我错了,我不该如此执拗,不该把二郎往外推。”
文晨骑着马在官道上疾驰,泪水被风吹散,越骑越快,直到马累的扑在了地上,他也摔了下来,身子没大碍,就地躺了下来抱紧自己掩面痛哭。
宣神谙被越姮和宣夫人扶回了房,子鸢和子晏还在一旁抱头哭着,子悦在宣主君怀里安睡着,宣女君坐在椅子上老泪纵横,猛地想起了乾安王。
看向了宣神谙他们:“谙儿,这和离书你不能签。”
宣神谙抬起红肿的双眼,声音嘶哑:“阿母,为何不能签?我与他…… 已走到这般田地。”
宣女君深吸一口气:“若你们和离,那阿文必定要废后,到时朝野震动,你舅父会如何,我不说你也知,当初你与阿文虽说是两情相悦,但也是联姻,你舅父把十万大军当做陪嫁与你一同进了将军府,约定好阿文若得了天下,你便是皇后,正因为这许多年他看着你们十分恩爱,阿文也不曾亏待他,他才安稳了下来,若废后的圣旨一下,那你舅父看阿文不守约定废了你,那他必定不会咽下这口气,你也知他是睚眦必报的性子。到时,他若反了,那阿文是杀他还是不杀?”
宣主君叹了口气:“是啊,谙儿,你阿母说得对,乾安王他当年是念及亲情才让你阿母和阿煜回了宣氏,如今你若和阿文和离了,那阿文就不再是你的丈夫了,他只是帝王,乾安王必定不会再看你的面子了,他那个人权利利益为重,若真的反了,那阿文实在难以抉择啊。若杀他,你和嫂嫂必定心痛不已,你难免不会再恨他。若不杀他,阿文是帝王,有人要抢他的江山,伤害他的百姓,他岂能软弱,到那时必定是一场恶战。”
宣神煜急急忙忙的从府外进来,喘着粗气:“阿母,舅父······舅父和舅母来了,我想出去追姐夫,刚走到府门口就看到了不远处舅父家的马车朝着咱们府这边来了。”
宣女君眉头紧皱,心中暗叫不好:“你可看清了?”
宣神煜点了点头:“看清了,车夫身旁坐着的是舅母的贴身老媪,姜媪。”
宣女君站起身来,来回踱步,神色焦虑:“这可如何是好?乾安王此时前来,定是知晓了消息。”
越姮立马静了下来:“伯母,莫要慌,说不定他只是来看看子悦呢,只要他不提,咱们就不说,对了,和离书呢?”
宣神谙指了指地上:“在那儿。”
越姮连忙捡起和离书,藏在了袖中。
宣女君定了定神:“阿姮说得对,神谙,你赶忙收拾好自己,抱着子悦。子鸢,子晏,你们俩莫哭了,快去净面,阿静,敬炎,随我去迎他们,阿煜,你从后门出去去追阿文。”
众人手忙脚乱地收拾好,刚准备妥当,就听到外面传来乾安王洪亮的声音:“阿淑,我和你嫂嫂来看看你。”
宣女君赶忙出去相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兄长,嫂嫂,快里面请。”
乾安王大踏步走进正厅,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听闻谙儿回来了,我和夫人过来瞧瞧。”
乾安王妃笑笑:“阿淑,谙儿呢?”
宣女君强装镇定,笑着说道:“谙儿在房里呢,刚诞下五公主,身子还虚弱着。”
乾安王妃惊喜的说:“谙儿何时生的?怎的未听你说过。”
宣女君笑笑:“刚过月子,想着办满月席时再给你和兄长说,到时我们一同入宫,谙儿生产的急,还未回宫呢就发作了,这不,只好生在了这里。”
乾安王皱了皱眉:“陛下呢?怎不见他?”
宣女君心中一紧,面上依旧带着笑:“陛下政务繁忙,前几日来看过谙儿和孩子了,还提早让越妃和子晏,子鸢来陪着谙儿了。”
乾安王冷哼一声:“哼,再忙也不能不顾及自己的妻儿。”
越姮笑着说道:“乾安王,陛下对阿姊和孩子那是关怀备至,只是国事缠身,难免分身乏术。”
乾安王看了越姮一眼,没再说话。
宣神谙抱着子悦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子鸢和子晏。
“舅父,舅母。” 宣神谙微微行礼。
乾安王看着宣神谙怀中的孩子,脸色稍缓:“这孩子长得倒是水灵。”
乾安王妃走上前,看了看孩子,笑着说:“是啊,像极了谙儿小时候。”
乾安王叹了口气:“谙儿,坐下,舅父问你件事。”
宣神谙心中一紧,缓缓坐下,抱紧了子悦,强装镇定地说道:“舅父,您问便是。”
乾安王看着她:“子玉一事你可还怨着陛下呢吗?”
宣神谙低下头,轻轻说道:“舅父,事已至此,怨与不怨又能如何。”
乾安王皱起眉头:“谙儿,你莫要这般回答,舅父想听真话。”
宣神谙咬了咬唇,沉默片刻后说道:“舅父,这几年我确实怨着陛下,可如今,我也明白那是一场意外。”
乾安王目光犀利:“那今日之事,你又作何解释?”
宣神谙身子一颤,眼神有些闪躲:“舅父,您在说什么?我不太明白。”
乾安王妃瞪了乾安王一眼,示意他莫吓着孩子了,随后看向宣神谙叹了口气:“谙儿,我和你舅父在城门口看到了陛下骑马经过,你舅父正想与他打招呼,可见他马儿骑得飞快,又满脸泪痕,来到府内又听你阿母说你在这里,你舅父问陛下呢?你阿母说他前几日来过,可他明明今日也来了,你们却瞒着,谙儿,你说实话,你和陛下究竟如何了?”
宣神谙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抱紧子悦,嘴唇微微颤抖,不知该如何回答。
越姮赶紧接过话茬:“乾安王,乾安王妃,这其中有些误会。阿姊与陛下只是拌了几句嘴,陛下气性大了些,这才匆匆离去。”
乾安王冷哼一声:“拌嘴?能让陛下如此失态,怕不是简单的拌嘴吧。”
一直未说话的宣主君开口道:“乾安王,此事确实只是夫妻间的小摩擦,过些时日便好了。”
乾安王站起身来,来回踱步:“我把十万大军当做陪嫁,就是为了让谙儿在宫中安稳,若陛下敢负了谙儿,我定不会善罢甘休。”
宣神谙的脸色愈发苍白,抱紧了子悦,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舅父,莫要冲动,此事与陛下无关,是我自己的过错。”
乾安王猛地停下脚步,瞪着宣神谙:“你这孩子,到此时还护着他!”
越姮赶忙说道:“乾安王,阿姊刚生产完,身子还虚着,您就别再逼她了。”
乾安王妃也拉了拉乾安王的衣袖:“王爷,有话好好说,莫要吓坏了孩子。”
乾安王深吸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罢了,谙儿,你自己好好想想。但我把话搁在这,若陛下真敢薄待你,我绝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