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晨直到酉时【六点】才回了将军府,宣女君和宣夫人在院子里说话,文晨笑着行了礼,宣女君温和的说:“阿文,回来了。”
文晨笑着点头:“阿母,天冷了,您和叔母去屋里吧。”
宣夫人和宣女君笑了笑,点点头:“好,是该进去了。”
文晨上前扶着宣女君和宣夫人起身,陪着她们进了屋,随后去换了常服来找宣神谙,宣神谙正在榻上小憩,文晨悄悄地坐在了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中满是温柔与疼惜。伸出手,轻轻将宣神谙垂落在脸颊边的一缕发丝拨到耳后。
或许是感觉到了文晨的气息,宣神谙慢慢睁开眼,看到了文晨,笑着拉过他的手放在肚子上,慵懒的开口:“二郎~你回来了,我和孩儿都想你了,昨晚你没哄我睡,我不高兴了。”
文晨笑着揽她入怀:“是为夫错了,不该将音音丢给阿母和叔母,不该不陪着我的音音,以后再也不会了,音音原宥为夫可好?”
宣神谙靠在文晨的怀里,手覆上他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笑了笑:“不好,除非你不再生阿姮的气,给她写封书信,你退一步,哄哄她,让她原宥你,你们和好。”
文晨叹了口气,站起身:“神谙,我与阿姮成婚三年,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外面,无论是在长辈面前,还是在军营里,她从未给过我颜面。从幼时起,无论对错,永远都是我在向她赔不是,我知道,以前我是她的兄长,我应该疼她,宠她,宽容她,可现在他是我的新妇,怎么就不能为我想想呢,她都需要颜面,难道我就不需要吗?这次,我不会低头的。”
宣神谙看着文晨有些激动的样子,轻轻拉着他的衣袖,柔声道:“二郎,我知道你心中委屈。可阿姮她自幼便是那样的性子,她并非是故意要让你难堪的。她是为了我,担心我们的孩儿,才会如此的。”
文晨沉默了片刻,拍了拍宣神谙:“音音,你别操心我们的事了,没事的,她骄纵惯了,不会放在心上的。”
宣神谙皱了皱眉头,有些无奈地说:“二郎,阿姮虽然性子骄纵,但她心地善良。你们有那么深的感情,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你们这样僵持着,我心里也不好受。”
文晨压着心中的焦躁,柔声宽慰她:“音音,别说了,别想这么多了,对孩儿不好,我先去书房了,晚膳时分我再叫你。”
宣神谙拉着他的手,噘着嘴:“不许去。”
文晨无奈地看着宣神谙,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说:“音音,我只是去书房处理一些事情,很快就回来陪你。”
宣神谙不放手,眼里满是倔强:“不行,你要是不答应我给阿姮写信,你就不能去书房。”
文晨叹了口气:“神谙,放开我。”
宣神谙咬着唇:“不放。”
文晨极力压着内心的烦躁,轻轻挣脱开她的手:“神谙,你别这样行吗?阿姮回去了,就让她好好在丰县吧,回来再说。”
宣神谙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看着文晨,有些生气又有些委屈地说:“二郎,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
文晨最怕她的眼泪了,伸手想要擦去她的泪,宣神谙生气的打掉他的手。
文晨闭了闭眼:“你好好休息,我让翟媪给你端来晚膳。”说完便去寻了宣女君来陪她,自己去了书房。
宣女君来到房间,看到宣神谙满脸的委屈和泪水,心疼地坐在她身边。
“音音,莫要再哭了,哭多了对孩子不好。阿文他心里也不好受,你不该这么不理解他的,他是你和阿姮的丈夫,可他更是一位将军,他要面对的很多,他很累的,作为他的妻子,要理解他,宽慰他,更要让他安心。” 宣女君轻声安慰道。
宣神谙靠在宣女君的怀里,哽咽着说:“阿母,我知道他有他的难处,可是我也不想看到他和阿姮一直这样僵持着。”
宣女君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说:“音音,有些事情需要时间来解决。现在阿姮不在,等她回来了,阿文自会哄她的,你就别操心了。”
宣神谙点点头。
翟媪端来晚膳,宣女君陪着她用了些,宣夫人让宣神煜来叫文晨用膳,宣神煜蹦蹦跳跳跑来书房:“姐夫,该用晚膳了,叔母让我来叫你,快走。”说着就拉着文晨来了饭厅,宣夫人和宣神逸在等他了,文晨笑了笑:“叔母,以后不必等我,你们先吃。”
宣夫人笑了笑说:“一家人在一起吃饭才热闹,等一等也无妨。”
文晨开口:“神谙和阿母也在吃着呢吗?”
宣夫人点点头:“嗯,嫂嫂陪着谙儿用呢。”
宣神煜笑嘻嘻的看向文晨:“姐夫,我想学武,想和阿兄,姐夫一样,你教教我可好?”
文晨看着宣神煜,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想学武是好事,不过学武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你能吃苦吗?”
宣神煜用力地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我能吃苦,我不怕累,我也想变得像你们一样厉害,这样就能保护阿姊和家人了。”
文晨笑了笑:“好,那从明日起,我给你找个师父专门教你。”
宣神煜一听,兴奋得手舞足蹈,连连道谢:“谢谢姐夫,我一定会好好学。”
晚膳后,文晨回了书房继续处理军务,宣女君和宣夫人陪着宣神谙在房里,处理完军务,文晨也没回宣神谙房中,唤了贴身侍卫凌夜去告诉翟媪,今夜就宿在书房了,让宣神谙早些安寝。
翟媪听后有些为难了,她最是知道自家夫人的性子了,骨子里是倔强的人,如今又被文晨放在手心里宠着,保准会生气的。
翟媪叹了口气,去了宣神谙房中,行了礼,随后如实转告了:“夫人,将军······将军说今夜宿在书房,让······让您早些安寝。”
宣神谙听完翟媪的话,脸色果然沉了下来:“不管他,想宿在哪便宿在哪吧。”
翟媪见宣神谙生气,急忙劝解道:“夫人,将军许是有他的难处,您别太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宣神谙皱着眉:“翟媪,你下去吧。”
宣女君叹了口气:“谙儿,你怎能如此说,阿文是你夫君,平日里对你百依百顺,我看啊,是把你宠坏了。”
宣神谙听了宣女君的话,心中更加委屈:“阿母,是他错了,他不听我的,现在还不理我,我也不要理他。”
宣女君瞪了她一眼:“那你呢,你就没错?非要听你的才对了吗?”
宣神谙听了宣女君的话,一时语塞,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宣夫人拉着宣神谙的手:“谙儿,阿姮有时的做法确实不妥,阿文是疼她才不与她计较的,可若总是这样,阿文会累的,他的肩上有很大的重担,不只有我们这些家人要顾,还有这天下百姓也要顾,军中的将士们也需要他,我们作为他的家人,要理解他,关心他,不让他有后顾之忧。”
宣神谙听了宣夫人的话,默默地擦了擦眼泪,轻轻点了点头:“叔母,我知道了,是我任性了。”
宣女君见状,也缓和了语气:“音音,你能明白就好。阿文他其实也很不容易。”
宣神谙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次日一早,文晨早早起来给宣神谙做了早膳,才匆匆的去了军营,宣神谙起来唤了翟媪:“翟媪,将军呢?”
翟媪回话:“夫人,将军给您做完早膳就去军营了。”
宣神谙听了翟媪的话,心中一暖,来到桌前,看着文晨精心准备的早膳,心中的委屈渐渐消散。
宣神煜跑了进来,看到宣神谙在吃早膳,笑嘻嘻地说:“阿姊,姐夫对你真好,还给你做早膳。”
宣神谙笑了笑:“阿煜,你吃过了吗?”
宣神煜摇了摇头:“还没有呢,我来找阿姊一起吃。”
宣神谙说道:“那你快坐下,和阿姊一起吃。”
宣神煜陪着宣神谙一起吃起了早膳。
文晨给宣神煜找的师父来了,宣神煜立马跑了出去。
宣神谙看着宣神煜跑出去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凌风开始教宣神煜,文晨在军营和霍翀,万松柏,凌益,越家三兄弟商议如何攻打临阳县,营帐之中,众人神情严肃。文晨指着地图说道:“临阳县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要攻打,需从其薄弱之处入手。”
霍翀摸着下巴思考片刻后说:“我们可先派小股部队从侧面佯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再派主力部队从正面突袭。”
万松柏点头表示赞同:“此计甚好,但佯攻部队的兵力需把握好,不能损失过大。”
凌益皱着眉头说道:“那我们还需安排一队精兵从后方包抄,以防他们有退路。”
越家三兄弟中的老大越峰说道:“我们可以在夜间行动,利用夜色的掩护,增加突袭的成功率。”
文晨听着众人的意见,在地图上比划着:“那我们就这么安排,霍将军带领三千士兵从侧面佯攻,万将军带领五千主力部队从正面突袭,凌将军带领两千精兵从后方包抄,越家三兄弟负责带领五百死士在夜间潜入城中制造混乱。”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随后各自去准备。
文晨叫来宣神逸:“阿逸,你快马加鞭回将军府告诉你阿姊一声,就说我们要去攻打临阳县了,让她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儿,再叮嘱一下阿母和叔母,让她们好看照看你阿姊,我们可能要很久才回来,你让她莫要胡思乱想,想回宣氏便和阿母,叔母回去。去吧,快些回来,今夜我们就出发。”
宣神逸神色凝重地应道:“姐夫放心,我这就回去。”
宣神逸快马加鞭赶回将军府,他一路心急如焚。到了将军府后,急忙找到宣神谙。
宣神逸气喘吁吁地说道:“阿姊,姐夫让我跟你说,我们要去攻打临阳县了。让你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儿,阿母和伯母也照顾着你。我们可能要很久才回来,你莫要胡思乱想,想回宣氏便和阿母、伯母回去,对了,我们今夜就出发了。”
宣神谙听了宣神逸的话,心中满是担忧:“阿逸,你姐夫怎么不回来和我说,他还在生我的气吗?”
宣神逸连忙说道:“阿姊,你别多想,姐夫那么疼你,怎会生你的气呢,他是军务紧急,实在抽不开身,才让我回来的。”
宣神谙眼神黯淡:“我知道了,让他千万小心。”
宣神逸点点头:“好,我知道了阿姊,那我赶紧回军营了,你和我阿母,伯母说一声。”说完就跑了。
宣神谙看着宣神逸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回到房间,将文晨出征的消息告诉了宣女君和宣夫人。
宣女君皱着眉头说道:“这战事频繁,也不知何时是个头。阿文此去,一定要平安归来才好。”
宣夫人也说道:“是啊,我们在家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默默为他祈祷了。”
宣神谙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我只盼着他能早日回来,孩子出生的时候,他能在我身边。”
文晨带领着大军按照既定的计划开始进攻临阳县。
霍翀带领三千士兵从侧面佯攻,成功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万松柏带领五千主力部队从正面突袭,与敌人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战场上喊杀声震天,士兵们奋勇杀敌。文晨骑在马上眼也不眨的解决那些敌军。
在后方包抄的凌益带领两千精兵迅速行动,切断了敌人的退路。
越家三兄弟带领的五百死士趁着夜色潜入城中,制造了混乱,让敌人首尾不能相顾。
经过一月的激战,敌军逐渐溃败。文晨他们成功地攻占了临阳县,可他为了救宣神逸受了重伤,昏迷了好几天都不醒,霍翀和万松柏,宣神逸带着文晨先一步回来了,一路上马不停蹄的回到将军府。
宣神谙正在房中和宣女君,宣夫人绣着孩子的肚兜,宣神逸气喘吁吁地推开房门:“阿姊······”
宣神谙看到宣神逸心中一喜,连忙起身:“阿逸,回来了,你姐夫呢,他也回来了吧?”
宣神逸急得眼泪都出来了:“阿姊,姐夫为救我受了重伤,还在昏迷呢。”
宣神谙闻言,只觉得天旋地转,手中的肚兜掉落在地。宣女君和宣夫人也惊得站起身来。
宣神谙扶着桌子稳住身形,急切地说道:“快,快带我去见他。”
宣神逸连忙在前面引路,宣神谙在宣女君和宣夫人的搀扶下,快步来到放置文晨的房里。只见文晨脸色苍白如纸,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
宣神谙踉跄着扑到床边,握住文晨的手,泪如雨下:“二郎,你醒醒,看看音音。”
霍翀和万松柏站在一旁,满脸愧疚。霍翀低声说道:“宣夫人,是我们没保护好阿晨,阿晨为了救阿逸,被敌军的乱箭射中,军医已经尽力救治,但他一直昏迷不醒。”
宣夫人皱着眉头说道:“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当务之急是要想尽办法救醒阿文。”
宣神谙哭着说道:“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救醒他。”
宣女君红着眼眶,看向霍翀:“霍将军,麻烦你和万将军去请最好的医官来。”
霍翀和万松柏应了一声,急忙转身出去,一刻也不敢耽搁的去寻医官。
宣神谙趴在他的身边,一遍遍的抚摸他的脸,这一月她太想文晨了,她害怕会失去他,害怕他会离开她。
泪水不断滴落在文晨的手上,她轻轻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仿佛这样就能让他感受到她的存在。
过了许久,霍翀和万松柏终于带着一位白发苍苍的医官匆匆赶来。医官神色凝重地来到塌边,仔细地为文晨把起脉来。房里静得只听见众人紧张的呼吸声。
良久,医官收回手,微微皱起眉头说道:“将军的伤势确实严重,体内气血大亏,箭伤引发了内腑的多处损伤,且伤口有感染之象。我会用药调理,需要慢慢医治,不出十日,将军定会醒来,可也需躺着不能乱动,日后也要好好调理,不可落下病根。”
宣神谙听完医官的话,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她连连道谢:“多谢医官,只要能让将军醒来,无论什么要求我都会尽力满足。”
医官摆了摆手:“夫人不必客气,我这就去准备药材和药方。” 说罢,医官便匆匆离开了房里。
宣女君和宣夫人扶起她:“谙儿,这里有阿母和你叔母在,你快去歇歇,你身子重,不可过多劳累。”
宣神谙轻轻摇了摇头:“不,阿母,我要守着二郎,只有在他身边我才安心。”
宣女君知道说不动她,也就不说了,让宣神逸搬来椅子让她坐在文晨身边,一会儿,翟媪端着汤药来了:“女君,药好了。”
宣女君接过来坐在塌边吹着,宣神逸小心的将文晨的头抬起了一点,宣女君舀起一勺药喂进他嘴里,可文晨没有意识,嘴也张不开,药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看到药都流了出来,宣神谙心急如焚,她赶忙接过宣女君手中的碗和勺子:“阿母,让我来吧。”
宣神谙轻轻舀起一勺药,然后将勺子靠近文晨的嘴边,柔声说道:“二郎,这是药,喝了药你就能快好起来了。” 她试图用勺子撬开文晨的嘴,可文晨毫无反应。
宣神谙咬了咬嘴唇,心中有了主意,含了一口药在嘴里,轻轻贴上文晨的唇,将药缓缓地渡进他的口中。
宣女君和宣夫人看到这一幕,都有些动容。
宣夫人轻声说道:“谙儿,你这样太辛苦了,还是让我们来吧。总能让阿文张嘴的。”
宣神谙摇了摇头:“叔母,我不累。我知道你们心疼我,但我只想亲自照顾二郎,从前都是他照顾我,现在换我来照顾他,在他身边我才能安心。”
宣夫人和宣女君听了宣神谙的话,也不再勉强她。
宣神谙一口一口喂着,喂完一碗药,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轻轻地放下碗,用手帕擦拭了一下文晨的嘴角。随后坐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看着他。
之后宣神谙寸步不离的守着他,宣女君和宣夫人也细心地照顾着他,医官每隔两日就会来诊一脉,文晨的身体在几人的悉心照料下逐渐有了起色。
宣神谙每晚都会抱着他睡,睡在他身边,宣神谙心里无比安心。
宣神谙轻轻地摸着他的脸颊,温柔的抱着他,吻了吻他的唇角:“二郎,你快醒来吧,我以后再也不和你赌气了,我错了,不该不理解你的。”
“夫君,音音很想你,有时候想你想的都睡不着,你不在,我们的孩儿也不高兴了,他【她】总是踢我,让我休息不好。”
“夫君~以后我不惹你生气了,你快醒来好不好?我想你给我买糖葫芦吃,陪我出去玩一玩。”
宣神谙委屈的往他怀里拱了拱:“夫君~音音好想你的,音音害怕失去夫君,夫君不要离开音音,音音好爱夫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