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宫的暖阁外，铜鹤灯刚被宫女点上，昏黄的光晕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青砖上，映出细碎的光影。
楚楚刚踏上回廊，便见一道明黄色身影从暖阁内快步走出，不等她反应，双手已被一双温热有力的大掌握住。
“怎么去了这么久？”朱棣的指尖带着暖意，轻轻摩挲着她微凉的手背，目光扫过她肩头沾着的银杏叶，立刻朝身后的宫女递了个眼色。
紧随其后的小平连忙上前，手中捧着一方绣着兰草的锦帕，又接过楚楚肩上的素色斗篷，动作麻利地为她解下系带。
另一名宫女则端着铜盆，里面盛着温水，低声道：“娘娘，净净手暖暖身子吧。”
楚楚任由她们伺候着，指尖在温水里浸了浸，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
刚擦完手，朱棣便又牵住楚楚的手，引着她往暖阁内走，“你最近好像总爱往淑妃宫里去，日日都要待上许久？”
楚楚握着他的手紧了紧，垂眸避开他的目光，声音放得轻柔：“在宫里待着也无聊，跟她在一起能说说话，总比一个人闷着好。”
朱棣挑了挑眉，眼底掠过一丝疑惑。
他记得她向来不喜欢与后宫嫔妃周旋，如今却主动与淑妃亲近，实在有些反常。
可转念一想，楚楚在这宫里无亲无故，或许是真的寂寞了，才愿意主动与人来往。
朱棣压下心头的疑虑，只柔声叮嘱：“淑妃如今性子是收敛了些，但你别忘了，她也曾动过歪心思，往后若她再有半分不妥的举动，或是你身上有一星半点的不适，别瞒着，第一时间告诉我。”
楚楚心中一暖，抬眼望向他，眼底泛起细碎的光：“我知道你关心我，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朱棣见她神色柔和，紧绷的眉眼也松了几分，他抬手轻轻拂去她发间沾着的细碎绒絮，指腹不经意蹭过她的耳尖，语气带着几分笑意：“你之前跟我提的事，我可一直都放在心上。”
说着，朱棣朝殿外喊了一声，“来人。”
很快，两名太监捧着一个朱漆木盒走进殿内，小心翼翼地将木盒放在桌上。
朱棣示意他们退下，才亲自打开木盒，里面铺着明黄色的锦缎，静静躺着一把乌黑的手铳，金属外壳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楚楚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快步走到桌前，伸手轻轻触碰着手铳的枪管，眼底满是震惊与新鲜。
这把明代手铳与她想象中相去甚远，枪管足有两尺多长，通体由精铁打造却未经细致打磨，表面还留着清晰的锻打纹路，带着几分刚硬的生涩感。
前端口径略宽，后端渐渐收窄，尾部安着一块厚实的梨木枪托，枪托上仅简单刻了几道浅纹用于防滑，枪管下方凿有一个方正的药槽，槽边的火门边缘还带着细微毛刺，旁边配着个磨得发亮的牛角筒，里面装着粗颗粒的黑火药，另有一小袋铅弹，个个圆钝，大小也不甚均匀，整体都透着股原始的质朴感。
“这就是手铳？”楚楚拿起手铳，入手比预想中沉，约莫有三四斤重，“这个怎么用？”
朱棣看着她眼中藏不住的欢喜，嘴角的笑意更深，他原以为她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竟这般感兴趣。
“想试试？”朱棣问道。
楚楚用力点头，眼神里满是急切：“想！就现在吧！”
“可如今天色已晚……”朱棣话还没说完，便被楚楚打断。
“我等不及了，就现在！”楚楚握着枪托，兴奋地坚持着。
朱棣无奈，只得顺着楚楚的心意。两人带着几名侍卫，很快便来到皇宫西侧的校场。
夜色已深，一轮圆月悬在夜空，清冷的月光洒在校场上，将地面照得一片银白。
校场四周的灯笼被点亮，昏黄的光与月色交织，映得场地上的兵器架泛着冷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尘土气息，透着几分肃冷。
楚楚站在校场中央，双手稳稳握住手铳，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微微侧转，左手托住枪管下方稳住枪身，右手自然扣在扳机位置，将粗重的枪托牢牢抵在肩头。
这是她练过千百次的标准持枪姿势，哪怕换了武器，换了时代，肌肉记忆也早已刻进骨子里。
“你这是什么姿势？”朱棣站在她身旁，见她持铳的模样，眼底满是疑惑。
她的动作既稳定又透着几分说不出的利落，只觉她目光锐利如锋，视线透过枪管前端，精准锁定不远处立着的木质靶子，甚至呼吸都下意识放得轻缓，保持着射击时最稳定的状态。
楚楚忽然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我随便摆的，不知道对不对。”
朱棣没直接接枪，反倒从后环住她的腰，胸膛贴紧她后背，龙涎香裹着热气漫过来，他覆上楚楚握枪的手，低沉的声音贴在她耳边：“我教你。”
朱棣左手稳着楚楚托枪管的手，右手捏着牛角筒往药槽倒火药，又攥着她的手塞铅弹、用通条压实，圈在她腰上的胳膊收得更紧：“得压瓷实了，不然铅弹在里面晃，准头就差了。”
点燃火绳凑到火门旁，朱棣下巴蹭过她发顶，呼吸扫着楚楚的耳后，叩动了扳机。
“砰！”一声巨响在夜空中炸开，铅弹精准地击中了靶子的中心，留下一个深黑的孔洞。
楚楚眼底亮了亮，挣开朱棣的怀抱，语气带着几分雀跃，“我想自己试试。”
楚楚转身取过牛角筒，方才朱棣教的步骤一字不差记在心里，再次举枪时，她侧身抵肩，目光锁定靶心，指尖扣动扳机的瞬间，动作稳得丝毫不见生涩。
又是“砰”的一声，铅弹稳稳落在方才那孔洞旁，几乎连成一点。
朱棣站在一旁，看着她无需提醒便行云流水的动作，眼底的惊讶更甚，不仅记性能精准复刻步骤，连准头都这般惊人，倒像是练过多年一般。
“再来！”楚楚兴奋地喊道，又快速装上火药和铅弹，再次举起手铳。
这次她索性又用回了现代姿势，身体侧立，枪托抵肩，目光瞄准靶子中心。
“砰！”又是一声巨响，铅弹再次命中目标。
接连几枪，楚楚枪枪命中，动作越来越熟练，原本略显沉重的手铳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
月光洒在楚楚身上，风卷着她的发丝向后扬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她眼神里没了平日的柔婉，反倒像淬了光般锐利，握枪的手臂绷得笔直，肩线利落如刀削，每一次扣动扳机，枪口喷薄的火光都在她脸上映出明暗交错的轮廓。
那是一种与娇柔模样截然不同的英气，像是沉睡的锋芒骤然苏醒，连指尖稳握枪身的力道里，都透着股浑然天成的利落，全然没了往日里依赖他的模样。
朱棣站在一旁，目光牢牢锁着她的身影，眼底的震惊一点点被滚烫的心动取代。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没有半分女子的娇怯，自信得耀眼，果敢得惊人，身上那股鲜活的锋芒，是后宫所有女子加起来都没有的。
更让他知道朱棣心头震颤的是，她对这手铳的天赋，简直不像初学，步骤看一遍就记牢，准头比练了几年的老兵还稳，仿佛这兵器本就该握在她手里，那些熟练的动作，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渐渐的，朱棣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她的身上，似乎藏着许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夜风卷着寒意越刮越烈，吹得楚楚鬓边的碎发乱飞，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方才开枪时的震动混着冷风，太阳穴已经隐隐发疼。
朱棣最先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眉头瞬间皱起，上前一步脱下外袍裹在她身上，急切道，“风大了，可是头又疼了？别练了，等白天暖和些，我再陪你来。”
说着便要拉楚楚往回走，走了两步，朱棣还是按捺不住心头的疑惑，轻声问道：“如眉，你方才握铳的姿势，装弹药的手法，看着竟比老兵还熟练，你……从前在哪儿见过人用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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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老婆好像血脉觉醒了，怎么回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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